里，他遇到了一個漁民小女孩。

    女孩梳著可愛的麻花鞭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個子很矮，皮膚蠟黃，很明顯的營養(yǎng)不良，仿佛一根小草那么脆弱。

    她家是村里的貧困戶，爸爸去世，mama跑了，奶奶中風(fēng)，家中只有年邁的爺爺以打漁為生。

    他難以想象那么困難的一家人，家徒四壁，米缸里連米都沒有，有的時候還拿豬吃的米糠來充饑。

    那天，村長帶他去她家做客。

    中午飯是女孩燒的，她用磚頭墊著腳，淘米洗菜，小小的手上都是厚厚的老繭。

    開飯的時候，女孩幫他盛了一碗飯，又細(xì)心地挑去了石子，遞給他：“哥哥，里面沒有小石頭了！”

    笑得十分燦爛。

    臨走前，10歲的他抹了一把眼淚。

    爸爸說中了，讓他看看人間疾苦，他就會學(xué)乖一點(diǎn)。

    然后悄悄地，學(xué)著故事書上做的那樣，把一疊人民幣放在了女孩的枕頭下。

    但是傍晚時分，女孩翻山越嶺找到了村長家，小臉蛋紅撲撲的，把一疊人民幣如數(shù)歸還：“哥哥，你的錢掉在我家了！我爺爺讓我送回來！”

    他拿著錢，愣了許久。

    少年不知愁滋味，卻知道自己再也忘不了這個女孩。

    女孩眨著大眼睛：“哥哥，你數(shù)數(shù)看，錢少了沒有？”

    他沒有數(shù)錢，只是問道：“小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陳嬌！”

    陳嬌——他從此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和她的感情就在那個夏天生根發(fā)芽，彼時，他十歲，她七歲，都是半大的孩子。

    陳嬌送完錢，天色不早了，他自告奮勇說：“meimei，我送你回去吧!”

    “哥哥，我能自己跑回去的?！?/br>
    “你是女孩，路上不安全，聽話，我送你回去?！闭f完，他的小手拉著她的小小手。

    路上，他們一起聊了許多。

    陳嬌并不知道他是誰，還以為他是村長的遠(yuǎn)房侄子。

    ——爸爸生怕趙家的財富惹來什么麻煩，所以外出，讓兒子也保密身份。

    一路上，他告訴陳嬌城市里的故事，陳嬌聽得很認(rèn)真。還一驚一乍的：“真的有那么長的火車嗎？呀，那火車下面有多少輪子呀？！它拐彎怎么拐？！”有的時候則是感慨：“哥哥你知道的真多，我要是跟你去城里看看就好了?！?/br>
    “你現(xiàn)在還小，等你長大了，一定能出去的！”他對她信心十足。

    “哥哥，你人真好?！标悑商鹛鸬匦α?。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整個暑假，他每天都去陳家找她玩。

    兩個孩子，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他們一起在海邊嬉戲追逐、一起跟著大人們?nèi)ナ盏鼗\、一起沿著灘涂尋找美麗的貝殼，然后串成一圈，掛在彼此的脖子上。

    那時候，孩子之間還流行“過家家”的游戲。村里的小伙伴們看他們感情好，還逼著他們兩個扮演過家家，一個當(dāng)爸爸，一個當(dāng)mama。

    陳嬌說：“哥哥。”

    他大聲糾正：“不對，我現(xiàn)在是爸爸，你要喊我老公!”

    村里的孩子哄堂大笑，道：“哦，趙小豪(他的假名)要娶嬌嬌做老婆了!”

    陳嬌轉(zhuǎn)頭看他：“老公，老婆是什么東西呀？”

    ——連爹媽都沒有的孩子，自然不知道老公老婆的稱呼意味著什么。

    他們也蹲在退潮后的沙灘上，互相說著小時候的苦惱。

    陳嬌的苦惱是：“我聽我爺爺說，我mama好像在廣州打工。廣州離我們這里很遠(yuǎn)嗎？我很想去廣州看看mama?！?/br>
    “廣州也就那么回事，坐飛機(jī)很快的?！彼麌@了一口氣道：“你的爺爺奶奶對你很好，不像我爸爸。他只關(guān)心我后媽生的兩個弟弟，對我卻這么嚴(yán)格。我那天只不過是失手推了弟弟一下，他就把我罰到這里來……”

    “趙哥哥，我們這里不好嗎？”陳嬌問道，好像不知人間疾苦的人是她。

    “很好，其實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挺好的。”

    他喜歡陳嬌叫自己哥哥，好像真的有了個聽話懂事的小meimei一般。

    到了暑假的最后一天，他要回去了，陳嬌跑來給他送行，哭成了淚人兒，說：“哥哥，你會回來看望我嗎？”

    他也戀戀不舍拉著她的小手：“你放心，我明年放暑假了，就回來看你！”

    這句話，他始終沒有做到。

    第二年，爸爸就讓他去了國外讀書。

    之后，他偶爾會在午夜夢回時，夢到那個小小的女孩。

    想著她是否已經(jīng)放下了麻花辮、她是否長高、是否已經(jīng)走出了那個大山。是否遇到了一個心儀的男孩，愿意陪她過家家。

    國外讀書，一讀就是十五年，再次回到國內(nèi)的時候，彼此已經(jīng)長大，他又想到了她，遂讓屬下去打聽消息。

    屬下告訴他：“那個陳嬌今年大專畢業(yè)了，現(xiàn)在在人才市場打零工，好像在到處在找工作。也投過咱們酒店的簡歷?！?/br>
    他二話不說，打了個電話給人事部門的經(jīng)理，收了陳嬌當(dāng)前臺。

    彼時，他根本沒想到：這個惦記了十幾年的小meimei，會以那樣的方式重逢。

    ***

    一次酒會過后，有人進(jìn)了他的房間。

    “……趙總，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你可要對我負(fù)責(zé)……”

    床上的女人寸縷不著。

    一雙嫵媚的眼中全部寫滿了勾引。

    她趁著他醉酒的機(jī)會，打開了房間，脫光了衣服，發(fā)生了這一切。

    他最討厭女人來這一套，偏偏還是上了當(dāng)。

    他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看到了自己雙目布滿血絲，眼中有種莫名的恨意，吼道：“你叫什么名字？！”

    “陳嬌?！?/br>
    這個名字，又讓他瞬間覺得冰冷，一種從頭至尾的寒冷徹骨。

    十歲那年的記憶襲來，原本是美好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下一秒就被蹂.躪得支離破碎。

    他耐著性子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男人和女人之間，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陳嬌挑撥地擺了個姿勢：“趙總，您看我也長得不錯，不妨，您就把我收了吧？！”

    他冷冷地告誡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知道，但我提醒你：跟了我，你也不會討到什么好處?！?/br>
    “我明白?！?/br>
    陳嬌眼中充斥的全部是欲望：“我隨你?！?/br>
    之后，他就把她接回了別墅。

    陳嬌主動過來找他求.歡，他不想看她的表演，只想聽聽她的成長故事。

    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個把一疊鈔票還回來的小姑娘，十五年后，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的。

    陳嬌就告訴了他：“我媽是做這個的，我羨慕我mama，也想試試看?！?/br>
    他冷笑：“做這個的，只圖快活幾年，之后再也走不到正道上。你也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