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殺陸小山的威風(fēng)。

    陸小山被孟復(fù)青盯一眼，一拍腦子反應(yīng)過來，“哎喲我這腦子，青爺，這事兒可和我們沒關(guān)系?！?/br>
    孟復(fù)青垂下眼，什么話也不說，還順手從旁邊抄起姜致的茶杯，嗅了嗅。這個簡單的動作喚醒了姜致的記憶，她恍惚記得，那天晚上他也曾趴在她肩頭輕嗅。

    姜致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陸小山這傻缺還沒看懂顏色，一個勁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哎，青爺，我認(rèn)真的，我們是守法老百姓。出了事兒我們都不敢添亂，就這兒老實坐著等你來。不信你可以問梨花園的人啊，問我的小奴才也可以。哦對了，咱們是不是得說說情況，啊這個情況啊，當(dāng)時就……”

    姜致微抿唇，覺得不忍直視，余光微瞥，視線里青爺?shù)暮斫Y(jié)輕涌，一滴茶水順著脖子往下，落進(jìn)他折得工整的衣領(lǐng)里。姜致抬眼，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唇色很有精神，正貼著她曾喝過一口的茶杯邊緣。她被蹭掉一塊的口脂還留了個殘印，似乎七零八落，一部分在她唇上，一部分在孟復(fù)青唇上，一部分在茶杯壁上。

    陸小山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口都說渴了，又猛灌了一口茶，期待地看向青爺。

    青爺說：“好茶。”

    感謝

    鞠躬～

    洶涌一下。

    ☆、蝶戀花（4）

    陸小山說：“好品味，我也覺得梨花園的茶啊，是真不錯?！?/br>
    姜致面上生桃花，一口氣嗆進(jìn)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用帕子捂住嘴，正好緩解這種尷尬。

    陸小山停了口，看她一眼，又看青爺，“瞧給姑娘嚇的，青爺你行個方便，便放我們回去吧。”

    青爺目光鎖在她面上，似含笑又似否，聲音沒什么波瀾，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我們刑部的茶也不錯，陸公子，姜姑娘，請吧。”

    姜致最后咳嗽兩聲，也不敢拿茶水平撫，她看向陸小山，陸小山一臉的倒霉催樣子，討好道：“別啊青爺，咱們是什么關(guān)系啊?！?/br>
    青爺這回是真笑，“什么關(guān)系都得走程序，來人吶，請在座各位回刑部嘗嘗我們新進(jìn)的茶水?！?/br>
    陸小山長嘆一聲，又罵自己倒霉。姜致起身，忙不迭跟上陸小山，一眼都不敢看孟復(fù)青。走得太急，沒注意到面前的坎，一腳扭下去，被孟復(fù)青扶住。

    “姑娘小心些?！彼抗庖晦D(zhuǎn)此前的陰冷，忽然如落了滿眼春光。可惜落在姜致眼睛里，只覺得后背都發(fā)涼。

    蒼天吶，造孽吶，她完了，她必然是完了。孟復(fù)青這眼神都能吃人，她做賊心虛，心虛得很。

    她趕忙站穩(wěn)，推開孟復(fù)青的手，往前跟上陸小山。陸小山見她這也能摔，免不得又損她，“姑奶奶，你這是真年紀(jì)大咯?！?/br>
    他伸出手，像奴才似的伺候著姜致下樓。

    孟復(fù)青的目光落在他們相握的手上，久久不能回神。刑部的人動作麻利，很快梨花園里便清凈下來，孟復(fù)青才一抖落自己袍子，穩(wěn)步地邁下樓去。

    尹松在門口候著孟復(fù)青，“孟大人?！?/br>
    孟復(fù)青應(yīng)一句，看向邊上停的馬車。尹松因為他是好奇這是誰家馬車，主動解釋：“孟大人，那是姜姑娘的馬車。”

    孟復(fù)青唇角一勾，翻身上了馬，剩下尹松在原地摸不著頭腦，孟大人笑什么？難道是已經(jīng)對案子有頭緒了？

    尹松連忙追上去，“大人？您是看出什么頭緒來了嗎？兇手是誰??？大人，你等等我，你走這么快干嘛?！?/br>
    除了看戲的幾個，加上梨花園大大小小，好幾十號人，前頭由孟復(fù)青帶著，眾人便知道定然又死人了。梨花園的那些沒有馬車，便擠了他們這些人的馬車，姜致下去得晚，最后剩下一個先前在臺上扮女角的，妝還沒洗，被小吏推著上了姜致的馬車。

    姜致看她打扮，想著反正是個姑娘，也就沒拒絕。姜致掀開簾子，看向外頭，街邊站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一個人死了，于他們而言只是一場可以看的熱鬧，姜致放下簾子，想起面前人唱的來。

    世有知己，死而無憾矣。

    姜致清了清嗓子，和她搭話：“你的唱得很好?！?/br>
    她滿臉的油彩，手藏在大袖里，抖落幾下袖子，露出一雙好看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來。她的眼睛也很明亮，看著姜致，繼而開口。

    “謝謝。”

    姜致笑容僵住，原來不是她，而是他。盡管嗓子聽起來不似成年男子的粗獷，但還是可以聽出來是個男人。聽聞他們唱戲之人，有些俊美的小男孩兒會被要求唱女角，想來他也是如此。

    她捂嘴咳嗽一聲，孤男寡女同坐一車，氣氛忽然有些尷尬。

    他先開口道歉：“抱歉?！?/br>
    姜致?lián)u搖頭，道：“無事?！?/br>
    反正也就這段路罷了，她別開頭，她在梨花園聽了許多次戲，眼前這位的她實在陌生。思索許久，還是開口：“抱歉，冒昧請問一句，你是新來的么？”

    她怕尷尬，又補充：“因為我來梨花園聽過許多次戲了，似乎不大記得你?！?/br>
    他笑起來，有種女子巧笑倩兮的意味，姜致覺得有些奇怪，他像是還沒出戲似的。隨后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說不定人家平時就這么講話。

    “是，貴人好記性，我叫李宣，確實是今春才轉(zhuǎn)來梨花園的，這還是我第一次上臺呢?！彼c頭，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種高興的色彩。

    “不過……唉，誰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事。”他低下頭去，語氣也跟著低落。

    姜致安慰他，“沒事，以后還會有更多上臺的時候。”

    李宣搖頭，眼神黯淡起來，抖落幾下袖子，說話時候還有種唱戲的婉轉(zhuǎn)。“日后，再沒有機會同柳師哥同臺了。”

    姜致微愣，說不出話來。她剛才還在心中說一個人死了，只剩下一場熱鬧可以看，到了自己這里，也成了看熱鬧的人了。

    紅茶打聽了，死的那位是梨花園的臺柱子，柳和之，在京中也算一絕。姜致記得，柳和之生得是極好看的，京中不少貴家婦人都喜歡他，因此名聲不大好。雖然私名不好，戲倒是唱得挺好的。

    紅茶見氣氛尷尬，出來打圓場，“老祖宗，您說青爺不會為難咱們吧？”

    姜致安撫地笑笑，搖頭道：“當(dāng)然不會，青爺公事公辦，咱們清白之身，自然不會為難咱們。”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有人扣響了車廂壁，姜致掀開簾子，對上青爺?shù)哪槨ＫΦ脴O燦爛，姜致回想起自己片刻之前的“清白之身”四個字，這馬車壁隔不住聲音，何況又記得這么近。

    姜致想死。

    她擠出一個笑容，算是打過招呼。青爺騎在馬上，臉上笑容十分瘆人，他的目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