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殘忍，拋下我們孤兒寡母啊？”

薛遠真是無話可說。他在霍楊笑瞇瞇的注視下，滿腦袋別別扭扭的筋擰巴了一大圈，終于點了頭，“行。”

霍楊于是又撲回了面板前，“等我揉完這一團咱倆就去買菜?！?/br>
薛遠無所事事地看了一圈，就湊過去看他揉面了，“那天上課吃的面包，你是自己做的？”

“對啊，我冰箱里存著一堆。想吃了就放微波爐里轉(zhuǎn)兩分鐘?！被魲钍稚险粗娣郏堰@一團混合了黃油、rou桂、堅果和蛋黃的面粉團揉成光滑的面團，然后撒了酵母粉，蓋布醒面。

薛遠看著他洗了手，“我就喜歡吃那種很軟的帶餡的面包，沒覺得好吃?！?/br>
霍楊斜睨他一眼，“你是沒吃到好吃的。等會我讓你開開眼界?！?/br>
兩人出門買了一堆菜，回來以后薛遠洗菜，開始做飯，廚房了叮鈴哐啷響得熱火朝天。期間霍楊放在島臺上的手機響了一下。

“哎，”薛遠扭頭叫了他一聲，“手機！”

霍楊正擦著一塊馬蘇里拉奶酪，把細碎的奶酪絲填進面包里，“你幫我看?！?/br>
手機就在他手邊，他也不看一眼，薛遠只得一手拿炒鍋，艱難地探身過去，“喂，你弟給你發(fā)短信了，說他餓了?！?/br>
“哦?！彼麘?yīng)了一聲，頭也沒抬。

“……”薛遠看他一副六親不認(rèn)的樣子，嘆了口氣，“我先把芋丸炸了吧?！?/br>
他炸完芋丸的時候，霍楊還彎著腰，用面包刀在面團表面細細地劃著花紋，神情非常專注，惹得薛遠禁不住打量了他好幾眼。

等他送完芋丸回來的時候，烤箱已經(jīng)亮著橙黃色的光運轉(zhuǎn)起來了。霍楊靠在島臺邊上，津津有味地啃著一根小黃瓜。

薛遠忍不住問他，“你為什么喜歡吃面包??？”

霍楊回答得理直氣壯，“好吃啊?！?/br>
薛遠想了想自己吃過的面包，搖了搖頭，“不如rou好吃?！?/br>
“因為我吃過特別好吃的，”霍楊笑了笑，“吃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那種好吃。”

此時烤箱里已經(jīng)隱隱溢出來面包的熟香，讓人一聞，就能聞出來溫?zé)嵊秩彳浀目诟?，帶點甜味，但不是糖和奶油的甜，而是需要咀嚼一段時間后才能嘗出來的甘甜。

薛遠聞了聞，唾液腺有點蠢蠢欲動，“我覺得你做的就很好吃。”

霍楊大手一揮，“我這跟他一比，那就是狗糧?！彼盅a了一句，“不是夸張，認(rèn)真的。”

“那你吃的面包在哪里有賣的？”

霍楊又嘎嘣啃了口黃瓜，“沒賣的，吃不著了。”

薛遠真的被香味勾起來了，追著他問：“關(guān)門了？搬走了？要是真做的那么好吃，肯定……”

“死了?！?/br>
薛遠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霍楊看了他一眼，一揚手，黃瓜把兒飛進垃圾桶里，“面包師傅出意外，去世了。所以吃不到了。”

他神情有些古怪，換了別人也許會識趣地轉(zhuǎn)換話題，但薛遠畢竟不是一般人，“節(jié)哀順變。那你的面包什么時候烤好？”

“……”霍楊走到烤箱前，“還有十分鐘。你去送芋丸怎么送了那么久？”

“哦，我和你弟弟聊了會天?！毖h推了推眼鏡，“他居然在看，還做了很多的筆記，他好像對經(jīng)濟學(xué)非常感興趣，那么厚、數(shù)據(jù)那么多的一本書，要我看都看不下。他還能只靠數(shù)學(xué)直覺寫出來好多假設(shè)，再一點點查書證明……”

“你有沒有問他為什么要寫這玩意？”

“沒有啊，”薛遠撓了撓頭，“就是……興趣吧？”

霍楊仰天長嘆一聲，“唉！你怎么能不問！唉……”

“怎么了？”薛遠給搞糊涂了，“這玩意也不能是學(xué)校作業(yè)吧，難道是他爸媽給布置的作業(yè)？那得是多變態(tài)的爸媽。那只能是……”

“問題就在這里，“霍楊突然轉(zhuǎn)身，一把攥住他肩膀，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說，“一個十二歲，開學(xué)才初一，還喜歡吃加了糖的炸芋丸的小孩，會有興趣看這種你和我，已經(jīng)奔二十的，倆A大拿獎學(xué)金的學(xué)生都看不下去的書？”

薛遠覺得他大驚小怪，“說不定人家就是天賦異稟，數(shù)院物院那些怪物，你又不是沒見過?！?/br>
“我知道神童什么樣。我知道馮·諾伊曼十一歲就能教別人集合論?！被魲钫f，“可關(guān)鍵是，他從小到大，根本沒表現(xiàn)出一丁點經(jīng)濟方面的興趣。他不說喜歡，不主動學(xué)，平時生活他也不用。你明白嗎？”

“……”薛遠皺眉。

烤箱的鈴敲響了，霍楊停了停，還是松開了他，轉(zhuǎn)身過去拉開烤箱門。

豐富而暖的香味洶涌出來，瞬間占滿了房間。

“以前他爸媽就這么逼他?！被魲羁粗鞠洌艾F(xiàn)在他爺爺奶奶也……”

他想起葉朗那個避難所一樣的小屋，被夾在水泥高墻的中間，圍出一小塊夾縫求生般的天地。那里面盛著的，好像是一個人最簡單的所求。

薛遠自然不知道其中關(guān)節(jié)，說道：“他要是真不喜歡，長大不做了就是了。我覺得這就是一種培養(yǎng)吧？”他走過來，有點眼饞地瞅著面包，“說實話，我還羨慕呢。我家里人只打牌，哪管我學(xué)習(xí)。”

霍楊沒再說這個話題，只是戴了手套，把烤盤抽出來。

吃完中午飯后，他和薛遠收拾碗筷，扭頭對他說：“下午我有點事，你自己坐地鐵回去成嗎？”

“成。”薛遠看了看表，“晚上還來么？”

“不用了，你回去歇歇?！?/br>
“我刷碗吧，”薛遠揮揮手，“你去陪你弟弟玩會?！?/br>
懶癌晚期患者霍楊一指櫥柜下面，“有洗碗機……”

“我習(xí)慣手洗?！彼f完，就埋頭干活去了。

霍楊也不跟他客套。學(xué)霸干活和學(xué)習(xí)一樣，不帶一點喜惡情緒，就是非常投入地去做這件事，感興趣的就研究一番，不喜歡的就以最快速度做完。

霍楊去了書房，正好看到葉朗打印東西，把一疊十幾頁的文件訂起來，板板正正地裝進書包里，然后收拾書桌。

他吹了聲口哨。

葉朗頭也沒抬，“現(xiàn)在走？”

“等會走。”霍楊說，“過來?！?/br>
葉朗抬眼看他，“干嘛？”

“一學(xué)習(xí)就一臉嚴(yán)肅，不可愛?！彼麌K了一聲，招招手，“過來我量量你多高了?！?/br>
“前兩天不是量過了？”

霍楊道：“士別一日如隔三秋嘛，過來過來?！?/br>
“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和‘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比~朗皺起眉頭，“你就是想摸我頭頂。這到底有什么意思？”

霍楊見他不過來，就打算親自勞動雙腿，葉朗不等他走了一半路程，單手把打印機抬了個角，直視著他，大有“你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