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懷恨在心，橫加報復(fù)。”

“哦？”雁王不喜反驚，忙追問道：“你且細細道來。”

“這……”使者微微抬起頭，看了眼坐在一側(cè)的李慎與身后的穆小白，面現(xiàn)猶豫之色，李慎見狀，便主動起身，向雁王告辭，領(lǐng)著穆小白離去。

殿內(nèi)只余使者，雁王，余老頭三人，雁王讓人給使者設(shè)座，后者面上尤帶余悸，開口將發(fā)生在郢都的事情一一道來。

………………

“大膽！來人?。⊥舷氯タ沉?！”

面對聽到雁國的請求后勃然大怒的楚王，雁使者倉皇跪倒，大聲道：“大王！兩國交戰(zhàn)尚且不斬來使，您這般要叫天下人如何看？”

“巧言令色?！背醪粣傊畼O，冷然道，“將他拖出去，懸尸三日！”

滿朝文武無敢勸言。

殿外甲士應(yīng)聲而入，有人從地上站起，靜靜擋在了伏倒的使者身后，卻是那使者的隨從。

粗一看滿頭白發(fā)，定睛一看，眾人不由怔然……這分明還是個少年。

“長安庚軍，穆小白?！卑装l(fā)少年的聲音在殿內(nèi)傳開，每一個字都咬得格外清晰，“任務(wù)所托，要保得此人周全，還請行個方便?！?/br>
“……庚軍？”

坐在殿上的楚王皺眉看著橫插出來的少年，不悅道：“寡人前日才見過那李，李什么，他懇求寡人照應(yīng)你們庚軍的生意，寡人也答應(yīng)了……如今看來，寡人是答應(yīng)得太爽快了，像汝等這般目無王法之人，豈可姑息？來人！通通給我拿下了?。?！”

刀光一時劍影，滿目衣甲寒光刺痛了眾人的眼，殿下一片混亂，有人破陣而出，手中提著面色慘白的雁國使者，大鳥般躍出殿外。

楚王臉色無比難看。

宮城上，鼓聲如雷，萬千甲士自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出，圍截向那白發(fā)少年。后者左手提著雁國使者，迎面撞進圍截而來的森寒甲陣，如石擊水，激起浪花千萬點。

他赤手空拳，在陣中撕出一條血路。

白發(fā)染了血，稚嫩臉龐上狂態(tài)畢露，嘶然長笑。雖千萬，土雞瓦狗爾，誰人能擋？楚王目呲欲裂，恨然放言：“你庚軍，休想再踏足我大楚半步！”

陣中，穆小白停了腳。

他豁然回首。

雁國使者砰然落地，捂著屁股倉皇看他唯一的救星就那么撂下他，轉(zhuǎn)身往回走去。已經(jīng)殺到宮門前的穆小白調(diào)轉(zhuǎn)腳步，赫然又向著宮殿的方向殺了回去。

石階上血流成河。

穆小白殺到楚王前。

他伸出被血染透的右手，按住楚王身披華貴王袍的肩頭。

“你要做什么??？”楚王瞪大了眼，怒然叱喝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呢？”穆小白平靜的看著他，稚嫩的面孔上，那雙眼睛卻滄桑如已看透了這無趣世間，他按著楚王的肩膀，輕聲道：“君王一怒，伏尸百萬，匹夫一怒，流血五步，你看我離你，有五步那么遠嗎？”

楚王閉上了嘴。

“我一命，你一命，無非如此。”穆小白拍了拍楚王的肩膀，放開手臂，聲音依然是淡漠無比，“你要驅(qū)除庚軍，我便殺你，接下來你的兒子要為你報仇，那自然也有人殺他，殺到你子孫死完，或者服軟為止?！?/br>
“這就是庚軍，不，長安的做法?！?/br>
說完這句話，穆小白便轉(zhuǎn)身離開，走了幾步，突然又倒回來，一把拎起楚王的衣領(lǐng)。

“下次見到我家頭兒，你最好客氣點，剛才你那態(tài)度讓我很不爽，不爽的想殺人?！?/br>
………………

李慎領(lǐng)著穆小白回到呂箏給他們準(zhǔn)備的客房，叫人打來一桶熱水，然后吩咐穆小白脫衣服。

穆小白驟然漲紅了臉。

“害羞什么呢？我又不是沒見過?！崩钌髅撓峦馀?，挽起衣袖，好笑的沖人招招手，催促道，“趕緊的，別磨蹭。”

穆小白磨磨蹭蹭挨到浴桶邊，羞得兩只耳朵都紅透了，連李慎都被他這反應(yīng)鬧得有點不自在，皺一皺眉，沒好氣道：“干嘛？還要我?guī)湍忝摪?？?/br>
穆小白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扒光，閃身跳進浴桶。李慎猝不及防被濺出來的熱水撲了一臉，瞪著眼抹了把臉，抬手一巴掌扇上穆小白后腦，將人一腦袋扇進水面，嗆得連連咳嗽。

“趴好了。”

李慎將手伸出水中，沿著穆小白伏在桶邊的脊背緩緩?fù)埔疲碳Ψ襟w內(nèi)的源能跟隨他的手掌而動，將淤積在穆小白體內(nèi)的各個暗栓一一化開。穆小白能在這般年紀(jì)晉入仙路六步，憑的并不是天賦異稟，而是對自己的那股狠勁，他一次次將自己逼入絕境，在生死間瘋狂擠壓體內(nèi)的潛能，那股不要命的勁頭，便是李慎也自認(rèn)弗如。

然而這樣做，也勢必會給身體造成難以承受的負擔(dān)，這些暗傷積壓起來，遲早會要了他的命。李慎發(fā)現(xiàn)這件事后，便會定期給他梳理體內(nèi)源脈，化解積壓的暗傷，以防這小子把自己的小命給玩丟了。他離開長安這兩年，此事便托付給了龔云，但李慎也清楚，穆小白看似乖巧，實則不折不扣是個乖戾的主，除了他以外，誰的話都不會聽。這兩年對方到底在龔云那里做過幾次治療，恐怕是個少得可憐的數(shù)字。

累出滿頭大汗，李慎抄起掛在桶邊的毛巾擦了把臉，忍不住又在穆小白腦袋上蓋了一巴掌。

后者吃痛的捂著腦袋，委屈巴巴的抬眼看他。

“說了多少次不聽，我又照顧不了你一輩子?！崩钌鲊@了口氣，伸手抓著對方那頭濕漉漉的白毛，無奈并寵溺的揉了兩把。

然后，他正起臉，第不知多少次對穆小白道——

“好好活著，聽話?！?/br>
第93章天涼好個秋（一）

在雁國逗留的最后一天，李慎一個人又上了福山。

“那個男人過得很好，我不會認(rèn)他，我想你也不希望那樣……還記得你給我唱過的歌，我會去你的家鄉(xiāng)，那片草原上看看……”

他挽起衣袖，用手挖開了母親的墳?zāi)?，從已?jīng)腐朽的棺木里，取出了母親的骨灰壇。

他擦拭著壇上的灰塵，語氣是說不出的溫柔。

“我?guī)慊丶??！?/br>
………………

從使者口中知曉了事情經(jīng)過的雁王，幾乎是連夜準(zhǔn)備好了報酬，甚至比之前談好的還要再多出三成。他看著一臉乖巧靦腆站在李慎身后的穆小白，也不敢再犯以貌取人的錯誤，簡直是將對方當(dāng)成了洪水猛獸，態(tài)度那叫一個恭謹(jǐn)小意。

李慎心中好笑，面上卻不顯，和和氣氣與對方交接了酬金，提出告辭。呂箏聽聞他這么快就要走，很有些遺憾，張羅著把小小雁國的特產(chǎn)一箱一箱往他車上堆。李慎攔她不住，也就由著她去了，穆小白倒是很開心，因為這里面大多都是吃的。

李慎認(rèn)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