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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我趴在門板上偷聽。校長在陪著笑臉道歉,然后我聽到有人輕輕說,聲線有點清冷,但是很好聽:“沒關(guān)系,小孩子愛玩是正常的。我小時候有個和我一般大的同門師兄,一樣貪玩,老喜歡在我和下棋下到一半時插一手。要下了步這樣的好棋,他也愛勾起食指得意的笑?!?/br>上輩子我小他兩個月,但是由于先入師門,一直逼迫他叫我?guī)熜?,平常也以哥哥自居,占夠了便宜?/br>校長又說了句什么,他笑了笑:“這步棋下得非常好,通常人遇到‘壓’都會想到‘長’,他卻看得到這步小飛……這孩子叫什么名字?”我轉(zhuǎn)身走了。突然不想再告訴他自己是誰,上輩子的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因為我意識到,現(xiàn)在和他下棋,我不要說中盤,光開格局就注定贏不了。如果不是和他下過五年的棋,再加上他由于輕敵下得疏忽,剛才那步棋我也未必想得出來。陳耀然十七歲,我七歲的時,私立福利院倒閉了,我正式失學(xué)。院長推薦我去一家茶館幫忙,學(xué)點手藝以后好自立。老板姓張,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叔,很爽快的收留了我。于是我就在茶館住了下來。我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再接觸圍棋了,然而……我小看了茶館門口掛的那個“供應(yīng)棋牌麻將”的牌子。原來那里面的“棋”除了通常的象棋軍棋五子棋外,竟然也包括圍棋。2師傅我打工的茶館叫舊舍,翻譯過來就是待拆遷的老房子。出了A市繁華的街區(qū)轉(zhuǎn)個角,有個圍著青籬笆的老院子,青磚瓦房,一側(cè)爬滿墨綠色爬墻虎,風(fēng)一吹就是一股城市里聞不到的清新味道。院子里常年擺著藤椅和麻將桌,下雨天堂屋里擠滿了閑得無聊來打撲克的客人。每個周末太陽好的時候還會有一群年齡不是很大的人來靠著窗擺出棋盤對殺幾局。一般他們下棋的時候我都躲得遠遠的。一來看到圍棋就想到師傅,睹物思人,二來當時陳耀然已經(jīng)很出名了,下棋的人常常說幾句陳七段又贏棋啦,張隱九段唯一的嫡傳弟子啊,聽得我難受。所以一旦他們來下棋我就把添茶送水的活一律推給一同打工的大胖,自己躲得遠遠的偷懶去。大胖年方十五,早早就從鄉(xiāng)下來城里打工,心寬體胖,樂于助人。雖然心理上我大他2歲,生理上我還是要叫他聲胖哥。但是那天胖哥尾隨老板外出采購未歸,我舉著茶壺蹭過去給客人添水。人還沒走到就聽見有人說:“聽說陳耀然七段不是張隱九段的嫡傳弟子?!?/br>我愣住。他們正在復(fù)盤,說話人年紀不大,二十來歲左右,瞇瞇眼,鼻梁很高,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色休閑西裝,修長的手指夾著顆白棋子玩味的敲著棋盤邊沿,發(fā)出清越的聲響。對方還在苦想一步棋,隨口問:“怎么可能?張九段不就只收了他一個弟子嘛!天分就高,中盤計算能力強得嚇死人。棋社一排到我跟他對局,我心里就發(fā)虛?!?/br>穿白色西裝的男人瞇起眼睛笑:“那可不一定,傳說陳耀然還有個師兄,天分比他高,可惜車禍死了。”茶室看天出奇的空,只有他們兩個客人,再加上我這個外形七歲的小孩,顯得空空蕩蕩。“陳耀然沒有雅門的掌門人師傅的那副岫玉云文棋。張隱九段要真認了這個徒弟,臨死前至少該把你們雅門的掌門人的信物——岫玉云紋棋傳給他?!?/br>說到岫玉云紋棋我有點印象。聽師傅說過,棋壇三門并舉,北方城市的風(fēng)間堂,南部的雅門,西邊的頌書館。說是門派,其實是圍棋學(xué)館,都有掌門師傅帶弟子,弟子再收弟子,很多現(xiàn)在的棋壇名將小時候都跟這三個門派有點淵源,見面了掐指一算,我七歲時候跟張三三段學(xué)過圍棋,你五歲時接受過李四二段的指導(dǎo),張三李四都是風(fēng)間堂的弟子,哦哦,原來我們是同門?。?/br>本來這三個流派都是名手輩出,但師傅當了雅門掌門師傅后三十年來沒收過一個弟子,雅門竟然漸漸衰敗了。好不容易收了我和耀然兩個,辛辛苦苦培養(yǎng)五年,還給車撞死一個。師傅,小昭對不起您。說起師傅,似乎也有個同門師兄。師傅愛好收集古玩,而且不是去正規(guī)店子里買,多半去地攤舊貨市場上淘,所以到手的唐代玉器多半是上等塑料制品,宋代瓦罐和隔壁大媽泡酸菜的壇子一模一樣。但他也收了幾件真品。我九歲那年,有天下午正對著棋盤打一張古譜,院子里風(fēng)風(fēng)火火進來一個男人。年紀和師傅差不多,因為長得沒有師傅猥瑣,又穿了得體的中山裝,看上去比師傅年輕許多。他一進院子就環(huán)顧四周,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那個唐代三耳搪瓷彩缸呢?”我猶疑的指著門口放的魚缸:“養(yǎng)金魚了。”他沖過去抱著魚缸摸了又摸,回頭問:“清朝海棠青花瓷盆呢?”我初步判斷了一下:“養(yǎng)魚線蟲了。”他又沖到墻角捧起大黑(注:師傅養(yǎng)的貓)的魚食盆:“這可是民國的東西??!”正好師傅回來,抖動著倒八字眉毛梗起脖子,一手指著那人結(jié)巴道:“師弟你你你、你心痛個什么!每樣?xùn)|西我可是天天擦的!”師叔痛心疾首:“早知道就不把這些東西給你了。那副岫玉云紋棋你拿去干什么了?”師傅無辜的看兩邊墻壁:“送人了。恰好遇到適合的人。”我當時特別不能理解,不就送了副破圍棋嘛,師叔干嘛氣的兩眼一翻就倒地上了。師傅一高興就愛送人圍棋,盡說這是金的玉的,還非要在棋罐上簽名,黑棋罐上簽一個,白棋罐上再簽一個,有甚值得大驚小怪的。那年我生日師傅就送了我一副棋,裝在草編棋罐里,說是玉石做的。我一摸發(fā)現(xiàn)跟地攤上的塑料圍棋沒得區(qū)別。直到師傅死后我再回想,才知道那副岫玉云紋棋是真有其事。弟子只有兩個,既然師傅沒送給我,多半就給了耀然。耀然那種性格,山崩在面前都不影響他打譜,估計收了圍棋也只是回家放著,沒拿出來給人炫耀。其實想想心里挺不甘的,我們下棋時他絕少能贏我,而師傅卻認了他做嫡傳弟子。耀然比我穩(wěn)重,懂事,愛干凈,凡事也都謙讓我。師傅常??粗娴脻M身泥巴的我搖頭,比不得,比不得,看了然然再看昭昭——簡直像是大街上撿來的。所以從小以來,圍棋就是我在耀然面前唯一的驕傲,而且驕傲的不可救藥。師傅還說,學(xué)一門學(xué)問入得太深,就不那么容易出來。算起來我丟了圍棋已經(jīng)七年,七年間耀然已經(jīng)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直到成為我指尖觸摸不到的幻像。而夜深人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