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
個人疑心很重,誰也不相信,而他與阮玉之間,新仇舊怨并不少,就算背對著她,也不是全無防備。一劍得手,鬼爪隨即而來,雖然是卑鄙的偷襲,但阮玉自認(rèn)不是君子,她不在意這些低劣的手段。“小心!”蕭爻出聲提醒,他一把撈過阮玉手里的長劍,將人護(hù)在身后。樹枝尚可斷金切玉,有了長劍登時光華萬千,與尤鬼交換三招,尚才落定。此生劍柄上血跡斑駁,蕭爻的手微微顫抖著,虎口迸裂,但尤鬼也沒好到哪里去。他老根樹皮一樣的臉上,阮玉也看出了青灰色,腹部的傷口不斷的往外滲血,將他那件過于寬大的衣服染的猩紅。不止如此,尤鬼一向很珍惜他的這雙手,每日都要泡在藥缸中,若是不殺人的時候,甚至以絲綢包裹,可以說這雙手比他的性命還重要。但現(xiàn)在,蕭爻卻在上面造成了一道傷口,非常的小,半寸不到,卻足以讓尤鬼轉(zhuǎn)移了仇恨。他本來就對阮玉不抱期待,一朝背叛,只惱自己疏忽大意,憤怒自然是有,但還不能上升到仇恨的地步,蕭爻再一次證明了自己有多背。“咳咳咳……”蕭爻捂著胸口猛然咳嗽,內(nèi)傷造成的血沫從嘴里泛了出來,“你的慕哥哥就在前面,保護(hù)好他,這里我一個人就能應(yīng)付?!?/br>吐著血說這句話,怎么著也不能讓人信服。“好的?!比钣翊饝?yīng)的無比痛快。“走?你們將老夫置于何地?”尤鬼凹陷的眼睛里原本是黯淡無光的,一脈死水,嘴里說的話不經(jīng)過感情,雖然不是個死人但和死人相比也沒什么不同。他到現(xiàn)在,才算是真正被激怒了,叢林里的豺狼睜開雙眼,就一定要咬食獵物的咽喉,至死方休。連蕭爻都擔(dān)心起了自己,他的傷看上去可怕,但其實并不要緊,比不上尤鬼的沉重。剛剛交換的三招,外傷只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肺腑。尤鬼劍傷在先,所以腹部甚是薄弱,能熬著不吐血,只能說明他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鮮血都已經(jīng)流了出來,這樣一個人,蕭爻都鬧不清楚他是靠什么活著的。但這種人傷的越重,越是嗜血,就算將他們逼到了絕境,也要防止反撲。阮玉刺完那一劍就等于功成身退了,她不能留下過多的痕跡,也不能讓尤鬼活著回去。照她對蕭爻的了解,這種情況下就算贏不了尤鬼,也能出現(xiàn)兩敗俱傷的情況,她到時在收拾殘局也不遲。而蕭爻想的卻是阮玉身在逍遙魔宮,那兒再怎么說都是她的家,就算是欠了慕云深人情,抑或早有舊交,也不該讓她過于為難,尤鬼這樣的對手還是自己處理的好。“還不快走!”蕭爻的劍處處對準(zhǔn)尤鬼腹部的傷,趁人之危并非君子所為,好巧,他也不是君子。腥風(fēng)越來越烈,尤鬼的身形也隨之越來越快,蕭爻的每一次呼吸都變的艱難,過于龐大的壓力橫亙在他的身上,眼前走馬觀花,一幕疊成一幕,倒像死前的光景。蕭爻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娘就拎著鞭子教他習(xí)武,一鞭一鞭抽出來的東西,踏實自然踏實,卻也有著明顯的缺點——并不能夠每一樣都融會貫通。所以蕭爻的劍法精妙非常,偶爾也會滯澀,對付一般高手游刃有余,但到了尤鬼這個級別的,難免左支右絀。林子里的鳥鳴淡化成了風(fēng)聲,風(fēng)聲又淡化成了寂靜,陽光稀薄如空氣,他所能看見的都在消散,最后只剩下了直覺。山河萬里,寸土寸灰都在此時攀延上他的劍鋒,就像是開天辟地的斧頭,先劃開了黑暗,然后才有了聲音,磅礴之氣透過他的胸膛,四肢百骸中忽然生出了一股熱浪,驅(qū)散失血后的寒冷與暈眩。劍上的雜音消失了,阮玉陡然停下腳步,這是她的佩劍,劍上的變化沒人比她更加清楚。這種感覺過于震撼了,生死關(guān)頭的突破,將這場賭局變成了游戲。他的劍揮灑出了豪情壯志,每一招都有開疆拓土的感覺,大開大闔有如海納百川,劍勢連綿不盡。饒是阮玉見慣了江湖高手也不免咂舌。這是尤鬼時隔多年,再一次切身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這種恐懼過于真實,逼得他幾乎丟盔卸甲。在尤鬼的眼里,慕云深是有缺點的,他自視過高,瞧不起卑微求生的人,所以慕云深不會殺他,嫌惡心。但蕭爻不是慕云深,所以尤鬼活不了,他只能掙個魚死網(wǎng)破。“砰”一聲,血濺在芒草上,林中鳥雀受驚,徘徊在光暈下,俯視自相殘殺的兩個人。蕭爻拄著劍,半跪在松軟的落葉當(dāng)中,螞蟻順著血往傷口里爬,但他現(xiàn)在只想呼吸,管不了這些。尤鬼仰面朝上,倒在不遠(yuǎn)處的地方,腹部的傷口橫貫半個身體,幾乎將他一分為二。他的眼睛不甘的睜著,鑲嵌在眼窩當(dāng)中,隨著陽光的流動,仿佛還在轉(zhuǎn),蕭爻全身緊繃的盯著他,好一會兒才確定尤鬼已經(jīng)死了。脫力和疲倦全部涌上來想將他淹沒,蕭爻細(xì)微的□□一聲,竟然還能慢慢地爬起來。“小紅……”他的呼喊還比不上蟲吟,細(xì)碎的如同嗚咽,“小紅……”馬蹄踩在落葉上發(fā)出碎裂聲,紅棕色的馬從樹后跑出來,挨在他的身上,變成了蕭爻另一個支撐點,他搖搖晃晃地?fù)еR脖子,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小紅,你看我厲害吧?”馬鳴一聲,聽著心碎。“為什么不問我?”一雙手忽然伸過來扶住了他,蕭爻的視野有些渙散,他全身上下都在流血,眼睛迷瞪瞪的,好半天才認(rèn)出了慕云深。“啊……我讓小姑娘去找你了,你們怕是要錯過了。”他說完這句話便一頭往地上栽,徹底失去了意識。“唉……”慕云深嘆了口氣。蕭爻比看上去要輕得多,慕云深即使沒什么力氣,兩只手抱著他也勉強(qiáng)不讓蕭爻臉朝下,栽進(jìn)坭坑里。“慕哥哥?!钡纛^回來的阮玉滿腦子的八卦內(nèi)容。這人到底是誰,讓慕哥哥處處忍讓也就罷了,還能讓慕哥哥甘愿弄臟衣服!“快來幫忙!”慕云深對她的態(tài)度都兇了很多,不及往日溫言細(xì)語。阮玉對慕云深的吩咐,有種下意識的回應(yīng),即便腦子里還在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手卻已經(jīng)托了上去,將蕭爻塞進(jìn)馬車當(dāng)中。昏迷中的蕭爻不甚安穩(wěn),又咳出血來,慕云深的袖口濺上了少許。他以前極愛干凈,殺人時也盡量不將血沾在身上,那近乎于一種苛求。“慕哥哥,你變了?!比钣裼质且谎郧兄幸?。與另一個人分享著同一具身體,繼承了他的記憶和感受,難免不產(chǎn)生錯亂的感覺,但慕云深了解自己,他還有好一段路要走,蕭爻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逐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