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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最倚重的大將,自然是坐鎮(zhèn)中軍,怎回來陣前與你對戰(zhàn)。更何況此人并非徒有虛名之輩,可稱得上是我如今最棘手的敵人?!彼f到這,目光一寒,“我們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在阿史那努爾趕到之前,一舉攻破賀魯所率之兵?!?/br>一陣輕快的馬蹄聲打斷了他們叔侄的對話,那是一名高大的東胡士兵,他一路飛馳,距離陳言還有十步遠(yuǎn)的時候飛身下馬,俯身低頭道:“陳將軍,我們將軍請您在兩軍開戰(zhàn)之后率部下從一旁夾攻,將敵軍逼入山谷犄角之處?!?/br>陳言輕聲笑道:“有勞傳話,本將竭力而為?!?/br>待那東胡士兵飛馬離去之后,他又冷笑了一聲:“怎么,尉遲賢以為我是初上戰(zhàn)場的毛頭小子,連戰(zhàn)局都看不懂么,這夾擊之勢如此顯而易見,還要讓人來知會于我。”陳紹知道這叔叔骨子里狂傲,不慣受他人指令,所以有此一說,也不以為意。卻聽陳言話鋒一轉(zhuǎn),又道:“既然戰(zhàn)局顯而易見,對面的賀魯難道看不穿么。”他微微一驚:“叔叔,你是說,賀魯會猜到我們有伏兵藏在山谷那里嗎?”陳言沒有答話,他忽然策馬,立于側(cè)面山坡之上,向下眺望戰(zhàn)局。白色衣甲的大軍和燕虞軍隊已混戰(zhàn)到了一處,翻涌的血色重新在無定河中流淌,硝煙的焦灼混著滾滾飛塵升騰而起,從遠(yuǎn)處看去就如同在冰原之上起伏的灰色波濤。“騎兵營隨我沖鋒,陳紹,你率步卒隨后壓陣?!标愌猿谅曄铝?。掌令官立刻揮舞令旗,大軍隆隆出動,輕騎兵快得像一陣風(fēng),鐵蹄轟鳴,直奔向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陳紹在后方率軍急速推進(jìn),他身側(cè)是陳言的整支親兵營,這是訓(xùn)練有素的一支隊伍,在戰(zhàn)場上的任務(wù)只有一個,就是保護這位少將軍。陳紹一面大步而行,一面在心中暗自嘆息,他知道叔父對自己太過看重,才刻意把自己安置在后軍。這種時候,他竟有些羨慕那身為騎兵先鋒的朋友,推算著他此刻多半已奔馳到了戰(zhàn)場之中,不對!陳言心中忽然一驚,衛(wèi)長軒方才不在騎兵之列,他到哪去了!轟隆隆的戰(zhàn)鼓聲從遠(yuǎn)處傳來,衛(wèi)長軒握著韁繩的手微微發(fā)抖,心里卻意外的平靜。云峽關(guān)外是一片雜亂縱橫的戈壁,因為極易迷路,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亂石城”。衛(wèi)長軒昨夜領(lǐng)了陳言的密令,要在今日兩軍交戰(zhàn)之際深入敵營后方,燒毀敵方糧草。他初次擔(dān)當(dāng)重任,自然不敢怠慢,天還未亮之時便帶著百名輕騎繞過山谷,向亂石城的腹地進(jìn)發(fā)。前方那個臉色烏紫的中年人是本地的斥候,對亂石城的地形了如指掌,一路帶他們踏著冰雪繞進(jìn)了這片戈壁。“衛(wèi)百長,前方就是燕虞大軍的糧倉?!背夂蜻b遙指著那白灰色戈壁上幾個黑色的小點。“好?!毙l(wèi)長軒點了點頭,他抽出身后的長弓,勒著馬,帶著身后的人馬小心翼翼地向那里靠近。這批輕騎的馬蹄上都綁了軟布,人數(shù)也不多,速度極快卻又悄無聲息,幾乎轉(zhuǎn)瞬間就逼近了糧倉。在距離大約五百步時,衛(wèi)長軒伸出一只手,示意軍士們停下腳步,而后從懷中掏出火折,點燃了綁著油棉紗的箭矢,靜靜看了火苗片刻,低聲道:“正是順風(fēng)?!?/br>軍士們也紛紛拿出了弓箭,只見這位年輕的百夫長將燃燒的箭搭上長弓,而后猛地推滿了弓弦,箭矢的方向?qū)χ炜眨瑢μ焐潆m然準(zhǔn)頭不比平射,但射程要遠(yuǎn)出幾倍。那一點火光劃破青灰的天空,帶著一道巨大弧線,直墜向燕虞糧倉的位置。那支箭之后,百余支火箭頃刻射出,將那片蒙了油布的糧倉頃刻燒成一片火海。“成了!”身后的軍士們顯得極為興奮。衛(wèi)長軒直望著那燃燒的糧倉方向,臉色卻越來越凝重,他忽然伸手扯過斥候的衣襟:“那里根本不是糧倉!”他口氣有些急怒交加的意味,“糧倉附近絕不會無人把守,燒成這樣怎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斥候顯然也察覺到不對,他臉色大變:“我前日剛查探過,他們的軍糧皆存放在此處,難道昨日又轉(zhuǎn)移去了別處?”衛(wèi)長軒沒有答話,他初次上陣就遇到這樣的變故,已是強自按捺著才沒有亂了分寸,他自然明白現(xiàn)下想要再找到新糧倉的位置是絕對來不及了,可若是就這么空手而回又實在是不甘心。昨夜陳言明明白白向他道,如今敵軍人數(shù)倍于我軍,若等燕虞援軍一到,他們士氣大漲,只怕云峽關(guān)岌岌可危。眼下需重創(chuàng)敵軍咽喉,方能迫使他們軍心大亂,而這重創(chuàng)咽喉之策的第一步,便是損毀燕虞輜重糧草,沒想到他們在第一步就撲了個空!就在他急速思索的時候,斥候已勸道:“衛(wèi)百長,我們不如先回營稟報將軍再做計較,這里是敵軍后方,若耽擱太久恐怕生變。”“敵軍后方。”衛(wèi)長軒喃喃重復(fù)了一遍,他的眼睛里忽然生出銳利的光芒,“你知道燕虞大軍的營帳扎在哪里么?”斥候微微一驚,他遲疑著點了點頭,猶豫著問道:“衛(wèi)百長是想趁現(xiàn)在去偷襲燕虞大營?”衛(wèi)長軒點了點頭,他沉聲道:“陳將軍和尉遲將軍今日領(lǐng)全軍出戰(zhàn),在前線牽制了燕虞大軍,我們才得以繞到敵后,我不能白白浪費這個機會。與其無功而返,不如賭上一把,去燕虞大營走一趟?!?/br>他身后的一名軍士猶豫著道:“可……可是,我們只有百來人,去他們大營不是送死嗎?”衛(wèi)長軒狠狠地看著他:“兩軍交戰(zhàn),留守大營的不是輜重營就是火頭軍,這些人你也怕嗎?”軍士被他瞪著,聲音都小了下去,囁嚅著道:“可陳大將軍這次點派我們出來是燒糧倉,沒讓我們?nèi)パ嘤荽鬆I啊?!?/br>衛(wèi)長軒靜了靜,忽然撥馬回頭,面對著身后這百余人:“我接下來要做的事與將命無關(guān),但只要成功便是大功一件,你們敢不敢隨我去?”他身后的士卒們面面相覷,一時竟沒人答話,他們神色間分明是有些膽怯之意,過了半晌才有人猶豫著道:“衛(wèi)百長,我們還是回去吧,這次出征原本就是做個樣子,拼死的事有東胡人去做,我們就算輸了這仗,皇上也不會怪罪的?!?/br>衛(wèi)長軒知道這次禁軍中大都是都城的世家子弟,家中殷實,格外惜命,可這番懦弱至極的話還是挑起了他的怒火,他怒極反笑:“原來你們都只想著做做樣子,可既然上了戰(zhàn)場,再說怕死也都晚了!”他說著,一指那個說話的軍士,“我認(rèn)得你,你叫李梁,你李家是安平街有名的豪富,可就因為你父親是賣油起家,行商出身,所以即使家財千萬,但還是被人看不起,他們背后都叫你‘李賣油’?!?/br>那李梁被他說出家底,臉頓時漲得通紅。“難道你一輩子都只想做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