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好。”

    三樓安安靜靜的，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林晚的套間很寬敞，臥室外面還有一個起居室。

    她打開房門，覺得自己像個小學(xué)生似的，但還是不得不認真地叮囑：“你就在這里等我，別走哦。”

    “嗯，等你。”

    林晚一步三回頭，確認過周衍川真的不會離開后，才關(guān)上了臥室的門。

    周衍川獨自留在起居室，片刻后勾唇笑了起來。

    他心里有些意外，沒想到林晚原來并不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然而很快，他唇邊的笑意就斂了起來。

    林晚的行李還沒完全收好。

    她或許是打算將起居室當作書房使用，厚厚一沓專業(yè)書籍堆在地毯上，擺在最上面的那本，封面泛黃，邊角卷了起來，仿佛珍藏過許多年一般。

    徹骨的寒意剎時間遍布周衍川的全身。

    他在堂哥的書桌上看到過這本書，封面是一張翠鳥展翅的照片，因為那種鮮艷的藍色太罕見，他當時還不經(jīng)意地盯著看了很久。

    周衍川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下頜不自覺地繃緊，連帶著伸出去的指尖，也有些許的僵硬。

    封面揭開的瞬間，答案也在眼前揭曉。

    扉頁被人用龍飛鳳舞的筆跡，簽下了它原本主人的姓名。

    周源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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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6 章

    林晚洗手的時候都不敢看鏡子, 總害怕里面會有什么鬼影飄過。

    她匆忙擦拭過雙手，就快步走出了臥室。

    周衍川還在起居室等她，從始至終好像沒挪動過位置, 依舊是她離開前的姿勢，倚在門邊看著窗外, 干干凈凈的樣子，看得她心跳加速。

    “我不想下去看鬼片了。”林晚說, “要么你陪我收拾房間吧?！?/br>
    周衍川把視線從窗外撤回, 落在她臉上，靜了幾秒才說：“我要回去了?！?/br>
    “啊？太突然了吧?！?/br>
    周衍川揮了下手機, 聲音平靜：“供應(yīng)商有點兒事，需要開一個視頻會議。有些資料在筆記本里沒帶過來?！?/br>
    合情合理的理由，林晚也沒起疑。

    她把周衍川送到花園外，隔著半人高的柵欄門說：“那下次再來玩？”

    “……嗯。”

    周衍川笑了一下，眼底掠過一抹溫柔的光, “怕鬼就別看電影，去看他們玩游戲。記得別喝酒。還有你房間的門鎖, 最好盡快找人換掉?！?/br>
    “……”

    “對了, 花園里那棵樹，枝椏長到你窗戶外面了, 給物業(yè)打個電話，他們會派人來修剪?！?/br>
    林晚困惑地問：“你是在跟我訣別嗎？”

    她在陽光下笑得明媚，白皙的皮膚發(fā)著光似的，尾音也帶著歡快的笑意, “開你的會去吧，再說下去我會以為你在交待遺言。”

    周衍川沉默了一瞬，然后退開兩步笑了笑：“再見?！?/br>
    “拜拜！”

    林晚笑著跟他揮手，還沒等他轉(zhuǎn)過身，客廳里就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便轉(zhuǎn)過身，毫無警覺地離開了。

    周衍川的眸色也隨之黯淡下來。

    回到家中，他把手機扔到一邊，緩慢地沿墻坐在地板上，將額頭抵著膝蓋，指腹重重地揉著太陽xue。

    思緒一片混亂，塵封已久的回憶從靈魂深處被扯了出來，攤開在光天白日之下。

    他記得高二那年，有回在網(wǎng)上看見環(huán)保人士抗議京劇行業(yè)繼續(xù)使用點翠工藝，一時好奇就去找周源暉，想問那本書封面上亮藍色的小鳥，是不是就是大家所說的翠鳥。

    “就是翠鳥，等我把書找給你看?！?/br>
    周源暉在書架上翻找半天，然后一拍腦袋，“忘了，之前借給學(xué)校一個朋友，我看她很喜歡的樣子，就干脆送給她了?！?/br>
    周衍川也沒在意，見他還在忙著做卷子，就關(guān)門離開了。

    那一年，周源暉念高三，明顯變得比從前忙碌許多。

    伯父伯母對他這次高考的期待值也很高，幾乎全家圍著他一個人轉(zhuǎn)。

    周衍川已經(jīng)拿到信息學(xué)奧賽的一等獎，明年的高考對他而言，不過就是走個形式而已。但他知道周源暉是真的想考個好成績，有時還會主動詢問，是否需要他幫忙。

    有一次，周源暉笑著打趣：“這位高二的弟弟，你很拽啊，是覺得哥哥沒你聰明嗎？”

    “我沒這么說。”

    “知道就好，”周源暉抬手在他額頭彈了下，“乖乖回房間敲你的代碼，不要打擾哥哥復(fù)習(xí)?！?/br>
    周衍川當時，不太明白周源暉的心態(tài)。

    他遇到拿不準的難題，寧愿舍近求遠跟同學(xué)打電話討論，都不肯問一問住在家里的堂弟，甚至越到臨近高考，就越不愿意和周衍川聊任何關(guān)于學(xué)業(yè)的話題。

    就像初中的時候，他們同時學(xué)習(xí)寫代碼，遇到處理不了的bug他也不愿意問周衍川一樣。

    其實如今想來，那就是一種不服輸。

    不愿意承認從小事事優(yōu)秀的自己，卻事事都輸給小他兩歲的周衍川。

    高考成績出來后，周源暉消沉了幾天。

    老師都說他考得不錯，但那個分數(shù)依舊沒有達到他自己和父母的要求。

    伯父伯母也因此念叨了幾句，說他高中三年興趣愛好太過廣泛，多少分散了他在學(xué)習(xí)上的注意力。

    錄取通知書拿到的那天，這個話題再次被提起。

    周源暉叼著筷子，用下巴指向周衍川：“有愛好難道是錯嗎？你們看他，喜歡寫代碼就去參加奧賽，直接跟學(xué)校預(yù)簽約錄取?！?/br>
    伯母白他一眼：“那是人家聰明?！?/br>
    “我難道就不聰明了？”周源暉還在笑。

    “你們兩個都聰明?！辈阜畔驴曜樱坪跤X得應(yīng)該鼓勵兒子幾句，“你這所學(xué)校也還可以，反正將來還能考研嘛，到時候考到衍川的學(xué)校就行?！?/br>
    “不考?！敝茉磿熣f，“哥哥追在弟弟后面，像什么樣子?！?/br>
    周衍川怔了怔，心中隱約意識到什么，可一時又分辨不清楚。

    那天深夜，他寫程序睡晚了，從房間出來倒水時，看見周源暉獨自坐在客廳里。

    客廳沒有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