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跟我走嗎？我們去布宜諾斯艾利斯。但我有些不得不干的事，能不能先等等我"

看他似乎還在反應，沈毅一把摟住面前這個清瘦的少年，一直深沉的聲音難免有了一絲鼻音，"千萬不要回來。"

葉枝眼眶有絲紅，似乎才剛剛消化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沈毅……"

"你舍不得我的。"葉枝補上后一句話。

沈毅說不上話，只低頭嗅他領間的氣味。

"你……你，別讓我等太久。"

"好。"

身前一道強烈的白光和剎車的刺耳聲把沈毅拉回了現(xiàn)實，記憶太過美好，麻痹了感官，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毅已經站在了馬路中間。

在某一個被夜間車速包圍的瞬間，沈毅感覺到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回來了。

那種孤軍奮戰(zhàn)，四面楚歌，不知如何下手的焦慮感和無力感。

他已經忘了自己是怎么取了車回家的。

事實上，也已經好幾天沒回去了。

沈毅打開房門，屋子里一股濃郁的臭味撲面而來，他四處搜尋，最后目光定格在陽臺處一段已經腐爛的死尸上。

他兩周沒有回家了，黑黑就這樣被他忘在家里，那晚葉枝告訴他柯釋叫葉枝回墨爾本，他回來之后就夙夜難寐，他不知道葉枝被接回去回過什么日子，但他也無法想象再過一個月，兩個月，他們如何針鋒相對。

葉枝好像是紅著眼說過要和他一起走。

似乎做了什么決定似的，他從床上蹦起來，打電話定了一張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機票，想著那部和葉枝熬夜看完的，莫名其妙就選了這個地方，然后弄醒了沒怎么睡醒的葉枝，帶去了機場。

送完他之后直接去報道，得知聶呈居然也不見了，幾個聶姓小輩鬧得不可開交，他一忙，竟也忘了這么個小生命。

沈毅走進屋子想收拾一下這一團亂，可走進卻看到窗玻璃上凌亂的抓痕，地毯上大灘大灘被撕咬的痕跡。

他能想到這場景。

被餓到絕望的小貓，在這屋子里，出不去，也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

窗口可以看到的外面世界，怎么也出不去，腳下的大地也沒法刨破，它絕望的撕咬，它舍棄平時一貫的乖巧，如同瘋掉一樣絕望的揮動利爪，湛藍色的眼睛在深夜里發(fā)著絕望的光，然后耗盡最后一絲力氣，爛死在這里，成為一攤爛泥。

沈毅突然又不想在這屋子呆了，他皺了皺眉頭走出去，打開門，對面的門里曾住著葉枝。

沈毅無力的蹲下去，雙手遮住臉。

"對不起……"

第11章曙光

九義幫群龍無首，內斗嚴重，不成氣候，根本不用人多用心去解決，沒費多大的力氣就一窩端了，除了少數幾個成天跟著聶呈張達的，沒什么人對沈毅有印象，他們也就是一傳十，十傳百的知道幫里有個叛徒，把他們的財政弄得一團亂，私下解決了好幾個幫里毒瘤，又把他們老大聶呈逼走。

聶呈還沒找到。

葉枝走后第二周，沈毅啟程墨爾本，隨隊追捕聶呈。

沒有花費多久便有了結果，費了一番功夫，和當地政府協(xié)商，和聶呈本人協(xié)商，聶呈這人，確實是厲害，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依舊談吐不俗，風雅不忘，怎么看都是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紳士，即使在抓捕隊中看到沈毅的臉，也只是驚了一下便反應過來。

"當時為什么跑"

"我沒有跑。休息了一陣，一直在注意我手下一個人的動態(tài)，我覺得他有辦法不和我們混在一起，我就跟上他了了。一直跟著，看到他去機場，我看了他的航班，目的地和我猜的不大一樣，于是我打電話給了他的監(jiān)護人，作為感謝，我就和他一起被接了過來。"

"另外，你們的警官如果私自給犯罪人員通風報信怎么辦？"

抓捕小組沒人回復他的話，沈毅盯著他看了一眼，聶呈毫不畏縮的回了過去。

"我們要回去了。"沈毅拍拍聶呈的肩。

"這里還有漏網之魚，不是嗎？"

"沒有了。"沈毅道，"我們的抓捕令里只有你。"

聶呈失笑，"好吧，可是你應該是絕對瞞不住的。"他說，"你一個人可以造假，可到時候那么多人的嘴你可堵不住。"

沈毅沒有理他，自己走自己的了。

有時候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明明知道它會發(fā)生，你無力改變，可你還是會盡自己所能多少做一些無用功。

聶呈態(tài)度良好，什么都招什么都干，很快安定下來，意料之中的，葉枝也被供了出來。

說來也怪，葉枝仿佛內部有人一樣，從被供出來之后，立馬就來自首。

過去很多天，沈毅才能來到他的小牢房外看他。

“為什么回來”

葉枝透過鐵門笑盈盈的看他，一如往日。

“你……手上有人命，活不下來的。”

葉枝點點頭，“沒關系。”

看他這樣，沈毅也不知道該怎么回。

"保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