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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仲文覆上她的手,緊握了一握,才沉聲道:“你立刻去收拾一下,帶著子銘離開壽春,娘家也先不要回去,找個安全的地方……”“我?guī)е鱼?,那夫君你呢?”柳云姿忙道,“既然要走,夫君就同我們一起走?!?/br>韓仲文搖頭,“我得留下。他們不會放過我,如果我走了,你們必然會受到牽連,還怎么脫得了身?!?/br>“那妾身便與夫君一同留下!”柳云姿道。“夫人!”韓仲文重了語氣,“你留著只能白白喪命,留在這里干什么?聽我的,趕快帶著子銘離開,就當(dāng)是為了保存下一點我的血脈?!?/br>“讓人護(hù)送子銘離開,妾身不走?!绷谱斯虉?zhí)地看著他,“妾身自記事起就在夫君身旁,身上衣衫是夫君選的,頭上發(fā)釵是夫君簪的,人也是夫君的,如果沒了你,我不知該怎么在這世上獨活。”韓仲文忍不住嘆了口氣,將她擁入懷中,輕吻上她的額頭,“夫人,韓仲文何德何能,我又怎么忍心讓你陪我赴死?!?/br>她搖了搖頭,笑容溫婉如常。正在這時,侍從忽然從外面沖了進(jìn)來,激動得甚至忘了禮數(shù),高喊著,“大人!大人!援軍的兵符找到了!”“找到了?!”韓仲文放開柳云姿,接過侍從雙手奉上的兵符,“那么久都沒找到,究竟是藏在哪兒了?”“回稟大人,難怪之前都找不到,原來是那個洛辛把兵符給吞下去了!處理尸體的時候把他剖開了才在胃里找出來了!”他拇指仔細(xì)摩挲著兵符,雖上面有些紋路模糊不清了,但是并不影響。韓仲文眼神漸漸變得堅毅如鐵,一下攥緊兵符,“好,天助我也。那就再賭上一把!”“夫君,不要。”柳云姿拉住他的手臂,“我們降了吧,局勢已定,趁著現(xiàn)在還握有些籌碼,不如做個交換,去求楚大人和蘇大人放過我們吧。”“你想的太天真了,夫人,他們兩個是什么人,還是你真當(dāng)楚明允和蘇世譽是什么良善之人了不成?更何況那晚我對他們下了殺手,投降后不碎尸萬段就算心慈手軟了,怎么可能還會放過我們?”“可是夫君……”“就算你說的有些可能,但我怎么能把身家性命系在他們的一念之差上?局勢已定?不,還沒定!現(xiàn)在我還能拼死一搏,還會有一線生機(jī)!”說完韓仲文轉(zhuǎn)向侍從,吩咐道:“你再去見西陵王,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我敗了,也不會讓他逃了,讓他徹底斷了獨善其身的念頭,立即派兵來支援我!”“夫君……”韓仲文深深地看了柳云姿一眼,然后強(qiáng)拉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房中只剩柳云姿枯站在原地,眼中晶瑩終于凝結(jié)成淚水滑落,她慢慢抬手捂著臉,跪坐在地上低泣出聲。外間的響動吵醒了睡在內(nèi)間的韓子銘,他邊扯著睡歪的長命鎖,邊下床走了出來,驚訝地拉了拉柳云姿的手臂,“娘,你怎么了?”他觸到濕濕的水澤,急忙忙道,“別哭呀……”柳云姿緊緊地抱住孩子,淚如雨下。地面隱隱顫動,鐵馬冰河滾滾,是大隊人馬正沖著軍營逼近,望得見遠(yuǎn)方被馬蹄激起一片煙塵浩浩。“報——!將軍,敵方來犯,已在二十里外!”“知道了。派兵出營列陣,不準(zhǔn)輕舉妄動,等我命令?!?/br>“是!”斥候領(lǐng)命退出了中軍帳,蘇世譽看向身旁的楚明允,不禁開口道:“韓仲文當(dāng)時沒有立即發(fā)兵緊追,而是等到如今才大舉攻來,必然是已經(jīng)掌握了朝廷援軍。你傷勢還很重,此戰(zhàn)由我替你吧?!?/br>“我說要打了嗎?”楚明允笑道,“韓仲文是被逼急了,連腦子都不要了,再給他三萬援兵也沒用?!?/br>“怎么說?”蘇世譽問道。“你覺得他派來的會是什么兵?”蘇世譽略一思索,“援軍與壽春軍都有不穩(wěn)定因素,難以全然掌控。穩(wěn)妥起見,留守城中的應(yīng)還是叛黨,派來一戰(zhàn)的想必是那兩支軍隊?!?/br>楚明允笑吟吟道,“我家世譽就是聰明?!闭f著還在他臉側(cè)親了一口。站在他們身后的蘇白默默別開了臉,覺得自己眼都快瞎了。楚明允忽然回頭看了過來,蘇白尷尬地對上他的視線,猶豫著正想說句夫人您和公子開心就好,不用理自己的,卻聽楚明允吩咐道:“把上次那個女人找過來,要快。”“……???”蘇白一時反應(yīng)不來,看到楚明允的眼神后頓時驚醒,“是!”忙不迭跑了出去,與疾步進(jìn)帳的徐慎擦肩而過。徐慎行禮道:“將軍,敵方已經(jīng)迫近,請您下達(dá)命令!”楚明允輕笑了聲,“鳴鼓備戰(zhàn),升我將旗?!?/br>朝廷援軍與壽春城軍的騎兵當(dāng)先前來,混編為一,數(shù)千人疾馳行軍,馬蹄聲震響如雷,聲勢浩蕩。前方的軍營里驟然響起號角聲,雄渾高亢,遙遙傳來,趙恪靖抬目望去,身下烈馬不斷縮短距離,他看得愈發(fā)清晰,轅門外重重兵甲嚴(yán)陣以待,晦冷天光下旌旗翻卷,其上赫然是一個‘楚’字,他不由得一愣。援軍的主將雖然依從蘇世譽的意思委任了洛辛,但楚明允也不會把軍隊全放心交給了他,因此身為副將的趙恪靖自然是楚明允的人。當(dāng)日抵達(dá)壽春時和叛黨交戰(zhàn)不慎中計,他聽從洛辛的指令帶兵退守山中隱蔽,一連數(shù)月艱難度日,連戰(zhàn)馬都不得不殺了不少來吃,盡管如此還是免不了死去許多兵士,但好在主力猶存,也終于熬到了兵符重現(xiàn),得以下山,然而他們才稍作休整就又受命出戰(zhàn),目標(biāo)竟還是南境軍營。趙恪靖雖滿腹疑惑,但傳令者并不打算跟他解釋什么,趙恪靖也只好聽命行事,可如今眼前將旗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三州數(shù)郡城池,百里荒蠻沙漠,他正是在這面旗幟下浴血奮戰(zhàn)。身后響起低低議論的聲音,顯然其他騎兵也望見了將旗,心緒動蕩起來。他們離對方已經(jīng)近了,趙恪靖猛然勒馬停下,舉起右手,旁邊的人心領(lǐng)神會地?fù)]動令旗,先是援軍緩下動作,壽春軍見狀也茫然停下,隊伍隨之止住,隔著一段距離與南境軍對峙,號角聲仍嗚嗚作響,兩邊僵持,皆無動作。“你在做什么?誰準(zhǔn)你擅自停下的!”爆喝聲隨人而近,怒氣沖沖地停在他旁邊。趙恪靖看向?qū)Ψ?,來人正是手握兵符的傳令者,率領(lǐng)壽春軍,也是這次行動的主將,他想不起名字,只依稀記得是個淮南別處的一個郡尉,“在弄清事情之前,我不想輕舉妄動?!?/br>“可笑!你身為將領(lǐng),難道不知道軍令如山?”郡尉喝道,舉起兵符,“繼續(xù)進(jìn)攻!”趙恪靖一動不動,轉(zhuǎn)頭望向遠(yuǎn)處獵獵飄揚的將旗。郡尉大怒,“看清楚,兵符在此,你是要違抗命令嗎?”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