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他要去給一個同城客戶送貨。對方說正好在一個酒店住著，沒在家里。季糯也沒多想，就去了。

回來了以后，他跟顧唐堯報行程。在說到客戶名字的時候，一向溫柔的顧唐堯臉色變了。

“你說是？誰？??！”

季糯不明白顧唐堯突如其來的情緒，“王叉啊。好像是個老板。挺和善的，還特別大方，給了我好多報酬……”

“王叉！”顧唐堯跟有個炸藥包在倒計時似得，緊張地馬上要炸成煙花上天去了，“他對你做了什么嗎？碰你了嗎？”

“抱了一下。以前別的客人也有擁抱表示感謝的啊?！奔九椿叵胫?，毫不在意地說道。

倒計時結(jié)束，顧唐堯一下子“噌”地站了起來，拿了手機和外套就往門外沖，留下一句“等會回來”，就出了門。

那一會兒還真是有點兒長，季糯扳著手指頭數(shù)來數(shù)去都已經(jīng)一整天了。除非出差，顧唐堯從來就沒有離開他這么久過。這完全不在計劃之中。

季糯不太開心。哦不，是非常非常非常不開心。

對，沒錯。季糯要生氣了。

自己生悶氣的幼稚的季糯把手機網(wǎng)茶幾上一扔，先把暖氣和燈關(guān)了，再跑到玄關(guān)，在換鞋用的凳子上抱膝蓋坐著——顧唐堯什么時候回來，他就坐到什么時候。

在時鐘馬上轉(zhuǎn)向零點，只穿了一件長袖衫的季糯快要凍僵的時候，門開了。

顧唐堯帶著一張掛彩的臉和一身寒氣進了屋，沒有想象中的暖意撲面。

“糯糯？”顧唐堯打開了燈，看到了季糯。

有氣無力的季糯腦袋暈暈的，聽到聲音勉強哼了聲。

顧唐堯嘗試著觸碰了糯糯的背脊，竟然發(fā)現(xiàn)手下隔了層布料的皮膚比他的手指還要涼。“坐在這里做什么，給我回被窩里去捂著?！彼曛终?，等不再那么涼了，就把糯糯抱起來，進了衛(wèi)生間。

季糯沉默地坐在墊了浴巾的洗手臺上，偶爾抬頭看一眼。

開大燈，開專門用于浴室取暖的小空調(diào)，放洗澡水，顧唐堯做完這些，又站在糯糯身前，摸著他的額頭小聲問，“有哪里不舒服嗎？頭暈嗎？覺得還冷嗎……”

“誰打你了？”季糯打斷了絮絮念，只是盯著顧唐堯嘴角的青色看。他還記得，剛剛抱他起來的時候，顧唐堯“嘶”了聲。

顧唐堯有點著急，“如果頭暈的話，一會就得吃藥預(yù)防感冒……”

“是不是那個王XX？”

顧唐堯依舊選擇忽視這種沒意義的問題，“糯糯頭暈嗎？有沒有餓，想吃點什……”

“閉嘴，”季糯離開那個有些脫水的嘴唇，“你是我的。你的非工作時間也都是我的。除非是非解決不可的急事，以后不準(zhǔn)再這樣。”

顧唐堯耳邊一直回響著水流不斷砸進浴缸的聲音。

季糯見著人呆呆地站著，就自顧自把對方的手搭到了自己的腰上，然后，環(huán)住對方。耳朵貼著頭發(fā)。

顧唐堯等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浴缸的水應(yīng)該已經(jīng)放的差不多了。他幫著糯糯把衣服脫了準(zhǔn)備洗澡。

等季糯坐到浴缸中，顧唐堯邊給他擦背，邊才解釋說，“那個王叉臭名昭著。有妻子還找小三。前段時間，還聽說他把一個男孩子接回家。后來，那個男孩全身是傷的地跑出來跟路人求救。我跟他打過交道，完全就是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的人?！?/br>
“當(dāng)時房間里有好幾個人的，不止他一個?！?/br>
“季糯！”

被點名的人抬頭直直望著他，一頭霧水。

顧唐堯特別認(rèn)真地問，“如果我去抱別人，這個別人還特別不好。你會怎么想？”

“哦，”季糯低落地說，“對不起。以后我不會了。”

“我去辦公室找他，他居然說你…你…很可口…”顧唐堯完全是咬牙切齒地在解釋，“氣得我一拳直接上去了，然后我們就打起來了。后來我還回去我父親那里了?！彼赣H商量過后，決定要懟死王叉。當(dāng)然了，也被父母親嘲笑了。meimei直接滾到地上，指著親哥哥說，“哥哥跟人打架哈哈哈……”

季糯聽著聽著，居然笑了起來，“顧唐堯，你都三十了，還跟別人打架。哈哈哈?！?/br>
“就算到60歲，欠揍的人還是得揍?！鳖櫶茍蜃谠「着赃叺牡厣?，盯著季糯洗澡。

等兩人都收拾好自己，并排躺在被窩里，已經(jīng)凌晨了。

季糯左邊還掛著笑容。顧唐堯深信，這次的經(jīng)歷即將變成黑歷史——三十歲跟人干架，并掛彩。

好幾年過去了，季糯脫去了青年的青澀稚嫩，馬上要邁入25歲了。真是越長越好看，越長越不安全。

顧承宇總覺得自己得了妄想癥?？傆X得季糯哪天一不注意就被拐走了。

“明天我要去巷子那邊。”

“好。我送你去。睡吧糯糯，晚安?！?/br>
“嗯?！?/br>
第二天下午，顧唐堯去店里接季糯回家。

剛進店門就震驚了。

榻榻米上的小茶幾前，立了一塊半人高的板，上面寫著，“此人已售出”?！耙选边€用紅色圈出來加重了。

季糯從樓上拿了東西下來。他的工作用圍裙上應(yīng)該是用顏料畫上去的，特別標(biāo)準(zhǔn)的宋體，“非賣品”。

看到顧唐堯瞪圓的眼睛，季糯還炫耀似得，一副“你看我聰明吧”的表情，鮮活極了。

“我覺得應(yīng)該是手上的戒指不太能注意到，你看我現(xiàn)在這樣顧客能明白嗎？”季糯把圍裙脫下，搭在樓梯上。

顧唐堯牽著季糯往外走，“你一邊說已售出，一邊又非賣品，這矛盾了?！?/br>
“沒關(guān)系的，他們都知道我的語文是你教的。”季糯笑得超開心。要是他有尾巴的話，大概都能搖出風(fēng)來。

顧唐堯在季糯的臉頰上獎勵了一個輕吻，“今天吃咸泡飯。”

“好的好的！多放白蘿卜！”

等鎖完門，兩人一齊消失在小巷子的那個路口。

顧唐堯更加堅信了。糯糯本就是他最愛的人。

走完生活的這條路，不會太艱難。

只怕太短。

番外：很久之前就想寫的糯糯和堯堯的日?！遗挛业挠⑿圻t暮

顧唐堯忙完了一個階段的工作，終于可以陪季糯一整個周末。他覺得虧欠，便問糯糯，想做什么。

季糯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說：我想看電影。

顧唐堯立即get到了言外之意：糯糯想念肯德基爺爺了。但他不能拆穿糯糯，因為糯糯學(xué)會了耍性子，會不理他，還要讓他睡沙發(fā)。

周日，顧唐堯帶著季糯小盆友直奔商場一樓的肯德基。

中午，餐廳里的人非常多。但地頭蛇季糯很快找到了位置，坐下仰頭得意地跟顧唐堯說，我要甜筒和果汁。

顧唐堯無奈地應(yīng)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