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死命搖頭：“不玩了，你讓我十子我也不玩了。”

    裴青臨干脆把她捉到懷里，笑吟吟的：“或者...玩?zhèn)€更有趣的？”

    沈語遲腰桿一抽抽，立刻搖頭，她拼命轉(zhuǎn)移話題：“你說...你平白在西山住了一個多月，皇上居然也沒說召見你?！彼琅崆嗯R的心思和能耐，何況他這回又立下大功，她還以為太子一死，皇上會立馬立裴青臨為儲君呢。

    裴青臨乜了她一眼，只當沒看出她的小心思，不以為然：“哪有那么快？畢竟是親兒子，皇上總得緩上一陣，再來考慮儲君的問題?！?/br>
    沈語遲默了下：“可我聽說，皇上前些日子接連見了另外兩個庶出皇子?！?/br>
    剩下的兩個皇子都和襄王府打過交道，平心而論，景仁帝其實挺會教導孩子的，除了太子這個天生反骨的二五仔之外，其他五個子女都調(diào)理的不錯，皆是品行端正，心底醇厚之人。

    但要是想繼承大統(tǒng)，光憑心地好是不成的，說實話，余下兩個庶出皇子論資質(zhì)還不如太子呢，兩個勤懇寬厚的老好人，去封地當個老實親王倒罷了，當皇帝實在...差了點意思。

    一路走來，她是知道裴青臨的心愿，不由握住他的手：“你說...皇上是什么意思?。侩y道他想立另外兩位皇子為儲君？可立下這么大功勞的是你啊！”她憤憤不平。

    裴青臨刮了刮她的臉：“你倒還沒我看得開。”

    沈語遲握住他的手，認真問：“假若皇上真的立別人為儲，你真的不會舍不得嗎？”

    裴青臨低頭用嘴唇描繪她的唇瓣：“這世上能讓我舍不得的，唯你而已?！?/br>
    ......

    大概是沈語遲的擔憂起了作用，沒過三日，景仁帝便親自來了一趟西山。

    他看上去蒼白消瘦許多，鬢間隱隱出現(xiàn)兩縷斑白，見著裴青臨要行禮，他擺了擺手：“不必多禮?！?/br>
    沈語遲很有眼色地帶著下人退下了，僅僅留下他們倆在林子里。

    景仁帝慢慢往前走著，裴青臨也靜默地在他身后跟隨，他走到一株梅樹下，慢慢露出一個笑來：“朕還記得，這棵梅樹是朕和你母親少時親手植下的，朕當時戲言，讓她把這棵梅樹也算入陪嫁里，讓這棵梅樹見證我們白頭偕老?！?/br>
    他一嘆：“可惜，到底是造化弄人。”他又笑了笑：“好在...它雖見不到我和你母親恩愛百年，但卻能見證你和王妃白首偕老，也是一樁樂事。”

    裴青臨沉默著笑了下。

    景仁帝忽然轉(zhuǎn)過身，聲調(diào)一轉(zhuǎn)，帶了幾分肅然：“三郎，朕問你...”他深吸了口氣：“是不是打從你進京那刻開始，你就在謀劃著太子之位，謀劃著如何攫取權(quán)勢！”

    裴青臨沒有分毫慌亂：“您只說對了一半，我擁有權(quán)勢，卻從不渴求權(quán)勢?！?/br>
    他緩緩道：“您并不知道我是怎樣過來的，為隋帝太子之時，因為隋帝厭憎母親，厭憎我，所以我日日夜夜都要擔憂，生怕某日睡過去，我就再不能睜眼看到明天的太陽，那時我只有坐穩(wěn)了太子之位，才能獲得片刻喘息?！?/br>
    他對上景仁帝的眼睛，神色平靜：“在京中亦是這個道理，太子對我早有殺心，我和他斗，不是因為我多么貪戀太子之位，實在是厭倦了朝不保夕，飄若浮萍的日子，就算我無懼生死，但我已有妻子，有了掛念，如何能坐以待斃？您問我是不是圖謀過太子之位，我倒要問您一句，若太子真的登基，可會念在我全心輔佐他的情分上，放過我？”

    景仁帝語塞，嘆了聲，苦笑：“朕這么問，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當初朕身在迷局中，如今太子死了，朕才想明白，哪怕沒有你，朕和太子也早晚要走到這個地步?！?/br>
    太子偏向吳家，偏向吳皇后，并不是裴青臨來了之后才這樣，他在少年時，就已經(jīng)有這份苗頭，只不過那時景仁帝沒有及時糾正，這才釀成如此慘劇。

    “都是朕的錯...”他語氣頹靡：“若不是朕，太子何至于此？若不是朕，你幼時也不會過的如此艱辛?！?/br>
    裴青臨并不同情太子，卻在此時突然體會到了景仁帝的傷感，他明明有許多華麗辭藻可以說，最終卻只吐出四個字來：“圣上...節(jié)哀。”

    景仁帝感受到他的情緒，有些欣慰地瞧他一眼，兩人一前一后，繼續(xù)沿著花林散步。

    過了不知多久，景仁帝才再次出聲：“朕問你，朕若是把江山交到你手里，你能否為天下萬民盡心盡力？能否重現(xiàn)先祖昔日榮光？”

    他認真考慮過要不要立另外兩個兒子為太子，但他不甘心。那兩個孩子都是好人，但絕對不會是賢明君主，他不甘心他好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只能交到平平無奇的庸人手里。

    盡管要立裴青臨為儲會面臨重重阻力，他還是愿意親手把他送到問鼎之位。

    裴青臨這回沒有遲疑：“必竭盡所能，不墮先祖聲威。”

    景仁帝點了點頭：“好。”

    他也沒允諾什么，轉(zhuǎn)身就回了皇宮。

    沒隔多久，他便連著下了好幾道旨意，先是封衛(wèi)貴妃為后，接著又下第二道圣旨，給裴青臨遷了族譜，把他記到自己名下。

    這兩道圣旨一下，景仁帝有什么打算，已經(jīng)十分明晰了。

    眾人翹首以盼，果不其然，第三道圣旨便是立裴青臨為儲。

    景仁帝下旨之后，禮部很快忙活起立儲大典的事兒，有景仁帝著意吩咐，這回立儲的聲威并不亞于立前太子。

    立儲大典就在年后，春風拂面的好日子，沈語遲瞧著比裴青臨還激動，一宿沒睡，天不亮就起來換上正裝了。

    裴青臨給她鬧的無法：“倒也不至如此，你封太子妃的旨意還沒下來呢，瞧著就跟你要當太子似的?！边@個，不是說裴青臨當了太子，沈語遲就是太子妃了，參考前任吳太子妃就知道，得先立太子，然后再下封太子妃的旨意。

    沈語遲氣他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可懂什么！我這是替你高興，你多年理想終于近在眼前，我當然激動了！”

    裴青臨一笑，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哎呦，別親了，胭脂要掉了?！?/br>
    兩人笑鬧一通，好懸沒耽擱立儲大典。

    儀式開始有一段，要裴青臨穿著太子常服，走到玉階之上叩拜天地祖宗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