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了整個(gè)鼻腔。

    一旁，有幾個(gè)要上工, 懶得從前頭大路走，要從小路這邊繞過去的女人相攜著走來。

    遠(yuǎn)遠(yuǎn)地，她們就看見了草地里頭坐了倆人。

    天寒地凍的，兩個(gè)人在這雜草橫生的土地里頭能干什么？

    兩個(gè)婦女對視了一眼, 不約而同的擠了擠眼, 悄聲的走過去。

    然而剛走到不遠(yuǎn)的位置，她們就聽到了那邊一個(gè)女人的低喃。

    “都是你害的我……你死的不冤枉……”王秀英嘟嘟囔囔, 顫抖著手, 抓著一邊的拐杖站起來。

    她這輩子已經(jīng)完了, 不可能再好了。

    尤其是這些年抓典型，立新風(fēng), 村里更是要摒除舊社會的那一套，她害了老四家娘倆，就算是沒真出人命，可幾年牢獄之災(zāi)是免不了的。

    現(xiàn)在她又真的殺了人, 活不了了。

    左右都是一個(gè)死字。

    王秀英半晌, 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她笑自己這輩子活的太窩囊, 太讓自己娘家禍害。

    就在這時(shí)候，王秀英突然聽到了后面?zhèn)鱽淼拇指轮翗O的兩聲驚恐的尖叫！

    “啊——”

    “殺、殺人啦——！王家老閨女殺人啦——！！”

    兩個(gè)本來打算著看戲的婦女慌慌張張的一邊叫喊著、一邊拔腿就往外跑！

    立在那的王秀英反應(yīng)過來這事兒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她開始渾身發(fā)抖，看著底下躺著的那個(gè)早就沒了出氣兒的女人，半晌，突然扯起了嘴角，漸漸的開始瘋狂。

    她不好過，活不下去，那王家也別好過！

    從她身上吸血吸了幾十年，臨到她出了事兒了，王家卻要把自己摘干凈。

    天底下有這么當(dāng)娘，有這么當(dāng)哥的嗎？

    就連那萬家，對兒媳婦都比王家對自己的親閨女強(qiáng)！

    王秀英現(xiàn)在簡直是悔不當(dāng)初，然而卻已經(jīng)晚了。

    她自己親手?jǐn)嗨土嗽谌f家的好日子。

    萬家上頭，老太太身體好著，自己都能干活，每個(gè)月還有退休金，下面她幾個(gè)孩子，眼見著都要長大了——萬勝利甚至已經(jīng)上了高中，如果表現(xiàn)好的話，甚至能被推舉上大學(xué)。

    只要兒子上了大學(xué)，工作后有了工資，她再拉扯著剩下的幾個(gè)孩子長大，以后，那就是享福的命。

    可這一切，都讓趙香芹給毀了。

    王秀英捂著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身上沾了不少的血，可冬天一到，夾襖深黑也根本就看不出來。

    王秀英走在這一路上，不少人都對著她那一身狼藉側(cè)目——雖然看不見血，可王秀英渾身上下鼻青臉腫，走路也跛著腳，村里這會兒人多，咋可能不去看她？

    一直走到了所有人在那洗衣服的河邊上，王秀英終于停下了腳步。

    她想到了死。

    左右都是個(gè)死，她沒辦法了，她實(shí)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么死了。

    就這么死了，她以后也得讓人戳脊梁骨，她幾個(gè)孩子，也都得出去一直讓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還得背上個(gè)‘殺人犯娘’的稱號。

    想到這里，王秀英攥緊了口袋，突然回過頭。

    王家?guī)讉€(gè)兒媳婦，也都在河邊上漿洗著自家的衣物。

    王家媳婦多，可也是分著誰跟誰關(guān)系好的小派別的。

    王秀英見狀，突然勾起唇角，笑了。

    她一邊哭著，一邊沖著那開始嚎，“四嫂啊，你可知道你第一個(gè)孩子是咋沒得？都是三嫂啊，三嫂讓我去城里買了紅花杏仁，給你天天做到飯里頭吃?！?/br>
    被她叫四嫂的人臉上頓時(shí)色變，放下了手里的東西。

    旁邊其余的幾個(gè)妯娌臉色也不好，如同聽到了什么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王秀英笑著哭，“也別急著按著她啊，大嫂，你知道為啥嘉陽摔斷腿了？那就是因?yàn)槿┡履銉鹤幽苌蠈W(xué)，她兒子不能上學(xué)，就把你兒子給推到山坡下頭去了——”

    細(xì)數(shù)著過往一樁樁一件件，王秀英突然把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在人群中越發(fā)瑟縮著不肯說話的王家二嫂，說，“二嫂，你也別忙著躲呢——三嫂這些年干了這些事兒，可就你家一點(diǎn)事兒都沒出過，你在這里頭，可也幫了不少忙哪？”

    “你別含血噴人！”王家二媳婦迅速站起來，叉腰就要往王秀英那邊走，擼胳膊的架勢就要把她給拽下去。

    王秀英慢悠悠的站到了石頭上，冷笑著說，“你別過來，你敢過來，我就從這跳下去！我死了，那就是讓你害死的我！”

    所有圍觀村民這一下全部嘩然，再也不能當(dāng)是什么妯娌姑嫂之間的小矛盾小摩擦看了。

    不少人打著家和萬事興的由頭，勸著王秀英趕緊下來，什么事兒都能好好說。

    王秀英捂著臉哭，腳還站在那，咬咬牙，還是把趙香芹指使她害人的事兒，給全部交代了。

    最后，王秀英，眼珠一轉(zhuǎn)，說道，“我婆家四弟妹命大，母子平安，可我完了啊，我回娘家找救兵，誰知道趙香芹還要?dú)⑽摇?/br>
    說來也巧，目擊到趙香芹躺在地上那一幕的兩個(gè)女人這時(shí)候也終于忙不迭的沖到了村民當(dāng)中，失聲尖叫著，“殺、殺人啦——！王家那老閨女殺人了——！”

    “可不是我殺人啊！”王秀英一邊大哭，一邊終于放肆的喊道，“趙香芹要?dú)⑽?，我這些年，從玩家摳挖的東西養(yǎng)了王家這一堆白眼兒狼啊——！”

    “二叔爺，你可是看著我在王家咋長大的，我這么些年對王家可是掏心掏肺了?。　蓖跣阌⒒鹈甾D(zhuǎn)向了一個(gè)村里輩分相當(dāng)高的老大爺，嗓子喊的老高。

    二叔爺長嘆了口氣，背著手不說話。

    “可現(xiàn)在這王家是咋對我的？！”王秀英從兜里拿出了那一百多塊錢，“知道我犯了事兒，從婆家?guī)Щ貋砹艘话賶K錢，就眼紅我的錢，要謀財(cái)害命！”

    “要不是我命大逃出來，這會兒早就讓她趙香芹給弄死啦——?。。　蓖跣阌⒄f著，拍了拍自己的腿，“我這腿都讓她打折了！”

    不少村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和驚疑。

    王秀英這些年，的的確確是經(jīng)常從玩家?guī)|西回去貼補(bǔ)娘家。

    她又是個(gè)愛邀功、愛炫耀的性子，雖然不少人對她這一行為不齒，可不管咋說，對王家，王秀英那的確是仁至義盡了。

    可這王家倒好，媳婦兒躥騰著小姑子去婆家鬧事兒，還要害人命，事發(fā)了之后，不光是不管自己親妹子親閨女，還要謀財(cái)害命。

    不少腦子轉(zhuǎn)得快的人，這一下已經(jīng)迷糊過來了。

    ——如果王家的人，真的把王秀英身上的錢給拿了，就算是把人真的給害死了，那到時(shí)候，直接說她畏罪潛逃，不就完了嗎？！

    這可真是……

    太惡毒了?。?/br>
    王秀英的小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