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重要?！倍抨颜f，“我知道您找我是想說什么，但是我要跟我mama?！?/br>
“你……”杜建成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別忘了你姓杜！”

“您要介意，我可以去申請改改，姓什么我不太在意?！?/br>
“你……混蛋！”杜建成指著杜暄，“你怎么跟爸爸說話呢?！?/br>
杜暄不甘示弱地跟著站起來：“那你是怎么當(dāng)爸爸的呢？你配嗎？你有資格說這個嗎？”

杜建成揚起手照著杜暄的臉就揮了下來，杜暄想都不想，起手就做了一個格擋的動作，生生擋住了杜建成的巴掌。杜建成感到從手掌上傳來的一陣疼痛，而杜暄毫無表情地站在跟前，目光冷漠。

這是杜建成第二次看到杜暄的這種目光，這次他訥訥地竟然說不出來話。

“我可以不請家教不上輔導(dǎo)班，就算考不上清華北大考個一本也不在話下，現(xiàn)在這個時代，我怎么也能找到辦法生存下去。衣服鞋子可以穿地攤貨，但是我不能把自己的感情也扔在地攤上。”杜暄眼底一陣酸痛，有淚水要涌上來，但是他閉了閉眼，生生把淚水擋了回去。不能再哭了，這一年以來哭得太多了，哭有什么用？最多只能發(fā)泄發(fā)泄而已，發(fā)泄完了路還是得繼續(xù)走，再難也得一步步蹚過去。

杜暄睜開眼:“我跟mama?！?/br>
杜建成暴躁地抓抓頭發(fā):“跟你mama有什么好？她一天到晚就會嘚吧嘚吧，什么都不懂還自以為是，你看她給你提的那些要求，甭管合理不合理，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跟你說小暄，我為什么要跟她離婚，就是因為她自以為是，家里的事大小她都要插手，我工作她也要插手，她……”

“你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杜暄打斷父親的話，“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還是選擇跟著mama?！?/br>
“為什么？”

“因為mama什么都不要只要我。”杜暄冷冷地說，“或者換過來，你把所有的都給mama，我跟著你?！?/br>
“你……我的不就是你的嗎？等我死了，那些不全都是你的嗎？”

“活著我都指望不上，死了我更指望不上了。”杜暄尖銳地說，他毫不客氣地瞪著杜建成寸步不讓，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什么可以商量的。

“你這孩子怎么好賴不知呢?！?/br>
杜暄哂笑一下:“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行?！?/br>
“你想要什么？”杜建成問，“我可以給你?！?/br>
“那你先給我五十萬。”

“五……”杜建成一下子愣住了，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杜暄，他簡直不敢相信兒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像你說的，我要念書買鞋還得租房子，五十萬不多?！?/br>
“你……你這是……”

“我知道咱家不是什么富豪，但是百八十萬應(yīng)該還是有的，要一半不多?！倍抨牙湫σ宦曊f。

杜建成瞪著杜暄，完全說不出話來。

杜暄看著杜建成的臉色，帶著幾分挑釁的口吻追問道:“好吧，咱父子倆的關(guān)系不值五十萬，三十萬總行吧？就算離婚，我以后也得喊你一聲‘爸爸’不是？”

杜建成渾身顫抖著摔門走了。

離婚進(jìn)行得很順利，杜建成被杜暄一番話說得顏面無存也沒好意思真的讓周曼凈身出戶，最終給了三十萬。一個星期后，民政局那邊例行公事地要勸一勸，周曼直接說:“他出軌外加轉(zhuǎn)移財產(chǎn)，這有什么可勸的？”

辦事人員利落地敲了章，把紅本子遞了過來。

杜暄在民政局門口等周曼，他穿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臃腫的衣服反而更顯得他削瘦，一雙細(xì)長的腿看起來有些扎眼。在寒風(fēng)中，他臉色蒼白，但是眼睛晶亮精神很好，纖長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jī)屏幕上掠過。

這是一個多么出色的孩子！

杜建成的心狠狠揪了起來，在這一瞬間，杜暄從小到大的一幕幕掠過眼前:他牙牙學(xué)語，他蹣跚學(xué)步，他拿回第一個雙百，第一張獎狀……就算前幾天他“大逆不道”的言行也可以先放一放。眼下他終于有了一種“妻離子散”的傷感。杜建成他幾乎哽咽地說:“小暄，爸爸請你去吃頓飯吧。”

“謝謝，”杜暄收起手機(jī)，站直身子客客氣氣地說，“下次吧，我跟mama跟中介約好了要去看房子。”

杜建成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體會到心痛。

第76章

手續(xù)辦完后杜建成就再也沒有回過家,學(xué)校也正式放寒假了，杜暄對周曼說:“您去上您的班，我在家收拾自己的東西?！?/br>
周曼欲言又止地看著杜暄。

“請假要扣錢的,”杜暄笑著說,“我們現(xiàn)在很需要錢，快去上班?！?/br>
周曼伸手揉揉兒子的腦袋,拎著手包出門了。她穿著修身的長款羽絨服，里面是薄羊絨裙裝,化了非常精致的妝,甚至重新做了指甲。轉(zhuǎn)身離開時,長裙的下擺從羽絨服底下翩躚出一道好看的波紋。

從此她要過得更好。

“砰”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杜暄站在客廳里，等著那關(guān)門聲的余音慢慢散去,屋子里又回復(fù)一片寂靜，這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強(qiáng)行擠出來的笑容瞬間消散了。

這個小小的兩居室承載了他所有的記憶，再壓抑再苦悶的歲月如今也變得親切起來。離開這里就意味著告別“家庭”,告別“父子”。那是一種痛徹心肺的告別，杜暄覺得自己正被撕成兩半，一半哭喊著說“不要”,另一半鎮(zhèn)定地說“向前看”，情感和理智從來都是天敵，人世間諸多的不如意似乎都源自于此。

杜暄僵硬地呆立在客廳，直到幾分鐘后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林廷安溜進(jìn)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抱住杜暄:“我想你了?！?/br>
杜暄拍拍他的后背,把下巴放在林廷安的頸窩深深地吸口氣:他來了，太好了。

“上個星期你家太亂了，我都不敢上來找你。”林廷安有點兒委屈。

“會好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杜暄把林廷安推開一點兒，抿出一個微笑說，“來幫我干活吧，我要收拾很多東西?！?/br>
“新家在哪里？”林廷安問，“離我家遠(yuǎn)嗎？”

“有點兒遠(yuǎn)，這附近的房子都是學(xué)區(qū)房，房租貴的要死，我們租了五華路的房子?！?/br>
“嘖，”林廷安嘆口氣，“你上學(xué)要坐地鐵了?！?/br>
杜暄伸手捋過林廷安的眉心:“這不正好？我每天在小區(qū)門口下地鐵，然后咱倆還是可以一起去上學(xué)。”

林廷安想了想:“可你這么坐會繞路啊?！?/br>
“我樂意?！倍抨迅纱嗟卣f。

林廷安不依不饒地貼上杜暄，抱緊他的腰:“我可不可以去你家找你？”

“隨時?！?/br>
“杜暄?！绷滞草p聲喊。

“嗯？”杜暄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林廷安不吭聲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