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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房門口,秦氏見了,就要站起來,鳳姐兒忙說:“快別起來,看起猛了頭暈?!庇谑蔷o走了兩步,拉住秦氏的手,說道:“我的奶奶!怎么幾日不見,就瘦的這么著了!”于是就坐在秦氏床邊上。賈蓉便叫人倒茶來,鳳姐兒道:“倒的甚么茶!你且別瞎張羅,我同你媳婦兒說體己話呢?!?/br> 秦氏拉著鳳姐兒的手,強(qiáng)笑道:“這都是我沒福。這樣人家,公公婆婆當(dāng)自己的女孩兒似的待。嬸娘的侄兒雖說年輕,同我卻也是廝抬廝敬的,休說吵嚷,連紅過臉兒都不曾。就是一家子的長輩同輩之中,除了嬸子倒不用說了,別人也從無不疼我的,也無不和我好的。這如今病成這個(gè)光景,真是把我那要強(qiáng)的心一分也沒了。公婆跟前未得孝順一天,就是嬸娘這樣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順的心,如今也不能夠了。我只盼著這孩兒能踏踏實(shí)實(shí)落地,好代我孝順的?!兵P姐兒聞言便難過起來,因說道:“那里就到得這個(gè)田地了?況且能多大年紀(jì)的人,略病一病兒就這么想那么想的,這不是自己倒給自己添病了么?”賈蓉在一邊聽得也甚是傷情,乃強(qiáng)忍著道:“這也不用別的,只是吃得些飲食就不怕了。嬸子不知,他為人心思太細(xì),但凡有甚么事兒,都要放心里掂量幾十個(gè)過子才罷。前些日子鐘兒挑唆著二叔同人合氣,教他知道了,足足氣得三天不曾好好吃飯?!兵P姐兒道:“這值得甚么!自己的身子要緊,你兄弟小孩兒家不知事,淘氣些也是有的,何必氣壞了自個(gè)兒?好生養(yǎng)著才是正理。合該你這病要好,所以前日就有人薦了這個(gè)好大夫來,再也是不怕的了。”秦氏聞言笑道:“任憑神仙也罷,治得病治不得命。嬸子,我知道我這不過是挨日子?!兵P姐兒道:“你只管這么想著,病那里能好呢?總要想開了才是?!边@里正說著,尤氏已是打發(fā)人請了兩三遍,鳳姐兒才向秦氏說道:“你好生養(yǎng)著罷,我再來看你。我過園子里去了?!鼻厥嫌值溃骸皨鹱?,恕我不能跟過去了。閑了時(shí)候還求嬸子常過來瞧瞧我,咱們娘兒們坐坐,多說幾遭話兒?!兵P姐兒聽了,不覺得又眼圈兒一紅,遂說道:“我得了閑兒必常來看你?!?/br> 于是鳳姐兒帶領(lǐng)跟來的婆子丫頭并寧府的媳婦婆子們,同賈蓉從里頭繞進(jìn)園子的便門來,及至席上,鳳姐兒在邢王二夫人前告了坐,又在尤氏的母親前周旋了一遍,仍同尤氏坐在一桌上吃酒聽?wèi)?。一時(shí)點(diǎn)的戲都唱完了,方才撤下酒席,擺上飯來。吃畢,大家才出園子來,到上房坐下,吃了茶,方才叫預(yù)備車,向尤氏的母親告了辭。尤氏率同眾姬妾并家下婆子媳婦們方送出來。次日仍是眾族人等鬧了一日,不必細(xì)說。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第二十一回 】秦可卿魂歸太虛境·賈寶玉路謁北靜王 如是到了十一月,尤氏見秦氏月份漸大,心下頗為憂慮,令丫鬟婆子日夜守著。賈母等人日日差人去看,回來皆道是也未見添病,也不見甚好;別人不知,賈母同邢王二位夫人便知秦氏這是不好了,尚不知能否平安產(chǎn)下胎兒,唯暗自擔(dān)心而已。 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因秦氏臥床,故而家中一應(yīng)事體皆是尤氏支應(yīng),到得晚上,尤氏回了房中,方待睡下,只見丫鬟寶珠慌慌張張跑來,情知必是有事,忙命他快說。寶珠也不及行禮,一溜煙跪下道:“稟太太,大奶奶那里發(fā)動了!”尤氏聞言驚道:“太醫(yī)不是說還要些日子么?怎么如今就發(fā)動了!”寶珠急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跟著的張mama說大奶奶雖是月份不足,瞧這光景卻是要生的了!” 尤氏忙令丫鬟拿衣服來,也不及梳頭,且胡亂挽將起來,一邊穿衣一邊問道:“老爺和大爺知道不曾?”寶珠道:“大爺已是過去了,老爺尚在外面,跟大爺?shù)男P去叫了?!庇仁虾鷣y穿了衣服,叫了銀蝶等人跟著,見惜春也已起來了,道:“姑娘,你且別去了,這庫房鑰匙給你,丫鬟婆子們?nèi)魜眍I(lǐng)什么,便來回你?!毕Т狐c(diǎn)頭應(yīng)了,令入畫收了鑰匙,尤氏便忙忙地同寶珠一道往秦氏院中趕去。及至房中,只見丫鬟婆子來往穿梭,忙得不可開交;賈蓉在臥房門外團(tuán)團(tuán)直轉(zhuǎn),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尤氏定了定神,喝道:“蓉兒坐下!你媳婦在里面呢,你在這里慌腳雞也似,難道幫得上甚么忙來!還不快去請了太醫(yī)來呢!”一邊拉住出來的婆子問里面的光景。那婆子躊躇道:“大奶奶氣力不足,這孩子一時(shí)還生不下來。王jiejie同幾個(gè)人在里面幫著呢,大奶奶這是頭胎,都要費(fèi)些工夫的。” 正說著,只見賈珍忙忙地從外面回來了,一疊聲問尤氏可卿如何,尤氏將這情形說了。二人正在焦心,又聞小廝報(bào)說請的太醫(yī)已至門口,尤氏便不好在這里,只得往廂房去了,命銀蝶在這里待著,隨時(shí)稟報(bào)。家下一干人等忙得不可開交,尤氏雖至偏房中坐了,心卻還在這里,又?jǐn)鄶嗬m(xù)續(xù)聽見可卿叫喊,更是提心吊膽,不在話下。 且說鳳姐兒如今月份漸大,總覺身子倦怠渴睡,早同賈璉分房而居,每到晚間,不過和平兒說笑一回,就胡亂睡了。這日夜間,正在將睡未睡之時(shí),恍惚見秦氏從外走來,含笑說道:“嬸子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兒們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嬸子,故來別你一別。”鳳姐聞他這話不祥,正在驚疑,又聞他道:“我雖是要回去,卻還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訴嬸子,別人未必中用的?!兵P姐聽了忙道:“有何心愿?你只管托我就是了。”秦氏道:“嬸嬸,你是個(gè)脂粉隊(duì)里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你如何不曉得‘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如今我們家雖是赫赫揚(yáng)揚(yáng),一日倘或樂極悲生,若應(yīng)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語,豈不枉自糟蹋了前人基業(yè)?” 鳳姐聽了此話,心胸大快,十分敬畏,忙問道:“這話慮的極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無虞?”秦氏冷笑道:“嬸子好癡也。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復(fù)始,豈人力能可保常的?不過是盡人力聽天命罷了。但如今若能將這基業(yè)保住,雖不能有當(dāng)日極盛之時(shí)的風(fēng)光,也可保一世平安無虞,我且有個(gè)主意在這里?!兵P姐便問,秦氏便說了那置田舍、設(shè)家塾等語,又道:“這天下之事多有變的,尚不知今后如何。二叔如今又上進(jìn),嬸子只將家中守好便是,其他人我也管不得了。只可憐我那孩兒沒了母親,幸得公公婆婆憐愛,料想也可保他平安無事。嬸子若念我往日情分,替我多看著他罷。”鳳姐聞之大慟,正欲伸手扯他袖子,忽聽二門上傳事云板連叩四下,將他驚醒,方知是南柯一夢,忽聞外面人回:“東府得了一個(gè)哥兒,蓉大奶奶卻是沒了?!兵P姐聞聽,嚇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忙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