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著氣宇，并非普通客人。說不準(zhǔn)，是哪位欽差來探訪民情，順帶查查這家店鋪的伺候態(tài)度。

便誠懇萬分道：“客官如若想買些生羊rou回去自個(gè)兒煲湯喝，小的也可與后廚房說一說，捎個(gè)二三斤給您。”

“不必，他方才口誤?！便鹧拙芙^得十分干脆。

“這樣??！”小二長舒一口氣，賠笑道，“這便好這便好，小的真給這位公子嚇到了，又不是山里的豺狼，吃什么生羊rou?。∧请秲憾嘀赝?！”

沭炎瞥了一眼氣哄哄的萇夕，唇角的弧度仍舊沒有收斂，道：“上菜吧?！?/br>
“好嘞！”小二點(diǎn)頭，又道：“小店近兩日百年慶，凡有客官一人吃下整頭羊的，整桌便免單了。不知二位......是否有興趣??？”

萇夕倏地眼前一亮，大聲嚷道：“好！就這個(gè)！”而后興致勃勃指向沭炎，“上兩頭，他一個(gè)我一個(gè)?！?/br>
說到吃，他萇夕活到一百三十歲還沒輸過誰。

小二眼中閃爍著狡黠，又掏出一張菜單子，道：“二位客官再看看可否有想吃的小菜，或者燒酒熱茶之類的。不瞞二位，小店的燒刀子配這烤羊rou啊，那味道可真是一絕??！”

沭炎眉梢一挑，看向萇夕，道：“你看呢？”

“來兩壇酒，就你說的那個(gè)燒刀子?！钡尉莆凑吹男〕霸?，今日決定要嘗嘗鮮。

“好嘞好嘞！”小二十分殷勤地將木桌子擦了又擦，“二位稍等，兩頭頭烤全羊兩壇燒刀子，馬上就來——”

沭炎待人下去之后，意味深長地盯著對面的人，對待會兒的整頭羊頗為頭疼，道：“你好像很餓？”

萇夕仍舊對小二的話耿耿于懷，發(fā)誓要把這家店吃垮。于是乎斗志昂揚(yáng)，兩只眼睛閃爍著拼搏之光，恨恨說了一句不知道從哪里看來的狠話：

“明年的今天，就是這家店的忌日！”

沭炎：“......”

.................................

“娘親，你看那個(gè)哥哥，吃相好可怕呀......”一個(gè)六歲幼童怯生生拉著婦人的袖子,半遮半掩從婦人手臂間的縫隙，偷偷打量萇夕。

婦人把他抱上長條凳，將筷子塞在他手里，低聲道：“不許在背后說人閑話。”

“我才沒有，我說的是實(shí)話?！?/br>
婦人眼睛一橫，嚴(yán)厲道：“那也不是你不吃飯的借口。都半個(gè)時(shí)辰了，這么小半碗還沒吃完。貓都比你吃得多！”

果然，幼童垂下了頭，還不忘驚愕地斜眼盯著萇夕，嘴里喃喃道：“他是怎么能夠吃這么多的？餓得太厲害嗎？生病了嗎？......妖怪嗎？”

篤篤！

婦人面色嚴(yán)峻地敲了敲桌子。

“哼......”幼童終于萬分艱難地，將眼睛調(diào)到桌上的米飯。

是了，他口中的“吃相可怕的哥哥”，便是萇夕。

他兩手捧著一大條羊腿，狼吞虎咽地撕咬下一大塊rou。在嘴里囫圇嚼兩下，草草咽下去之后，又緊接著下一口。

萇夕的頭發(fā)很多，沭炎拿一根簪子幫他綰在后腦勺，他便更方便地“大展身手”了。

一張桌子，烤全羊被從中分成兩半，一半給了萇夕，一半給了沭炎。沭炎前面的只是暫且放著，頂點(diǎn)沒動(dòng)。

“嗯？美人你怎么不吃？”沉浸在熟羊rou香味里的萇夕，終于抽出了空閑。

沭炎將手臂搭在桌沿，道：“看你吃便可?！?/br>
“那怎么成！總不能看著我就飽了吧？我又沒有你好看?！比O夕十分體貼地，掰扯下一塊沒有咬過的羊腿rou，遞到沭炎面前，“這個(gè)羊腿rou好好吃，又酥又香，你嘗一口?！?/br>
沭炎剛欲抬手接過，便被小二打斷。

“客官客官！”跑堂的作用便是關(guān)鍵時(shí)候上來阻止，避免有客人渾水摸魚，“這頭烤羊，須得一個(gè)人吃，方可免單的哈！”

萇夕看著沭炎抬起又放下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轉(zhuǎn)頭剜了小二一眼，“誰讓你上來的？”

小二無辜地?cái)[擺手，道：“客官......小的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呀......”

萇夕咬牙，道：“你說，只要吃下一整頭就不用付錢？”

小二訕訕一笑，“客官，店慶的規(guī)矩便是這樣說的，中途不可換人呀......不過，小店的羊比較大，一般烤熟的少說也有三四十斤，您要真吃不下，也不必勉強(qiáng)?！?/br>
萇夕一聽這人質(zhì)疑他吃東西的本領(lǐng)，立馬燃起磅礴斗志，道：“要是我吃完了，你就下去？”

小二一愣，道：“客官莫小瞧了一頭羊的分量，這兩日來嘗試的客官不少，可一個(gè)都未曾吃完過。”

萇夕徐徐站起身，心里頭一股底氣十分結(jié)實(shí)，胸有成竹道：“那好......你可睜大眼睛，看仔細(xì)了！”

語罷，一手握起那條啃了一半的羊腿，像劍客一樣橫在胸前，而后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盯著小二，張開他的血盆大口，風(fēng)卷殘?jiān)瓢?，三兩下將上頭的rou吃得一干二凈。

小二瞪大了雙眼，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幾顆豆大的汗珠——萇夕看上去瘦削單薄，斷斷不是能吃這么多的人。

“咔！”

萇夕勢如破竹地掰下前蹄，前蹄的rou比后腿的少許多，這回解決得更迅速。

接著是羊腰子、里脊、羊脖、羊肋條、排骨，最后連骨髓都吸得精光。

其實(shí)，吃下整頭羊的話，凡人未必不能做到，只不過，都是一些五大三粗，日進(jìn)七斗米的壯漢，而通常這些壯漢進(jìn)店，小二是不會跟他們提及百年店慶的。

這樣一來，那些吃不下，又抱著試試沒準(zhǔn)能成的心情的人，本來只想點(diǎn)兩盤小菜，最后卻點(diǎn)了整頭烤羊，吃不完，便只得按原價(jià)付賬。末了花的錢便成了原本的好幾倍，店家賺取的利潤亦翻了幾番。

萇夕自然想不到這一層，也洞察不出這手法背后的道理，他非要吃完，只是因?yàn)槟切《涂戳怂氖沉?，讓他尤其——不爽?/br>
“滋滋！”萇夕吸完最后一根骨頭，啪嗒扔到桌上，得意洋洋地指著一堆羊骨頭，“現(xiàn)在你可以下去了嗎？”

小二悻悻將抹布搭回肩上，灰頭土臉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美人，現(xiàn)在我們吃我們的，不管他們?！比O夕對新端上來的另一頭羊蠢蠢欲動(dòng)，“你是不是不餓哇？不餓我就吃啦？”

沭炎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你當(dāng)真很餓？”

萇夕頓了頓，“也不是。這才剛從家里出來，在家里美人是不會讓我餓著的。方才只是看那小二不順眼，硬生生吃給他看的?！?/br>
沭炎悠悠起身，探出手，在萇夕圓鼓鼓的肚皮上輕輕一揉，道：“不能再吃了，不然待會兒小攤上的小吃，你只有看著的份兒?！?/br>
萇夕的肚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