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后背，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老人背上又中了一槍，獰笑著回頭，那張滿面皺紋的臉皮從左上角掀開，半邊耷拉到了右下角，露出半張潔白光滑的面孔，看上去就像古中國鬼故事畫皮里的情節(jié)，令人毛骨悚然。

程岫鎮(zhèn)定地將槍口往上挪了幾寸，對準露出來的光潔額頭。

老人面色大變：“找死?！?/br>
最喜歡看敵人跳腳的程岫“找死”著開槍，老人側(cè)身避開子彈。恰逢身后的余先生踉蹌著站起，跟著補上一腳，剛好踢中老人的屁股，將他往前頂了幾步。老人撲到金屬儀器臺上，剛站穩(wěn)，星艦的警報器急促得響起，房間亮起紅燈，在三個人的臉上閃爍。

余先生并不理會，對著老人的后背撲過去，兩人扭打成一團。

程岫坐在地上，開始還用槍口試著瞄準了一下，后來看自己的手實在抖得厲害，誤傷率高達百分之五十，就放棄了。

老人和余先生打了半天，竟是余先生輸了，被一腳踹到程岫的身邊。程岫趁機舉槍，只來得及瞄了下老人逃竄的背影。

余先生迅速爬起來追到門口，門已然合上。她在里面推了幾下都沒有打開：“該死?！?/br>
程岫問：“我的藥效什么時候能退？”

余先生說：“看體質(zhì)，一般人……”一般人壓根不能坐在那里又說又跳的，他改口說，“快的話十二到二十四個小時?！?/br>
程岫說：“有沒有加速的辦法？”

余先生看了看他：“我沒有研究過，不過，你現(xiàn)在還能坐在這里說話已經(jīng)超出我能夠理解的范圍了?！?/br>
程岫笑了笑：“如果你參加過軍訓(xùn)，就不會這么意外了?！?/br>
第99章幕后（下）

余先生關(guān)掉了警報器的聲音,撥通通訊器,向?qū)Ψ浇淮宋恢煤蜖顩r,然后就坐了下來。

她都不急，被附加debuff狀態(tài)的程岫自然就更不急了。他靠著儀器臺，慢慢地鍛煉著手指,想要加速自己的恢復(fù)過程：“怎么稱呼？”

余先生說：“我叫余莎，你可以繼續(xù)叫我余先生。”

“剛才那位先生又是誰？”

余先生說：“是你們真正要找的人?！?/br>
程岫說：“你知道我們要找誰？”

“九千獅的幕后首腦。如果你剛才是清醒的，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到了,我只是她的代言人,‘余先生’是被推出來的傀儡。”

程岫說：“大胡子、付晨曦、你……現(xiàn)在又多了個先生。不會等我們抓到先生之后，發(fā)現(xiàn)他背后還有別人吧？你們是烤串嗎？一個串著一個,沒完沒了?！?/br>
余莎道：“誰知道呢?！币稽c兒都不像是開玩笑的口吻。

程岫說：“你們抓我是為了醫(yī)學(xué)實驗？”

余莎說：“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呢？”

“兩個不是很熟悉的人坐在一個密閉安靜的空間里，如果不說點什么,你不覺得很尷尬嗎？”

“兩個不是很熟悉的人坐在一起可以聊聊天氣、食物……至少不應(yīng)該聊同伴之間才聊的話題。”

“好吧。”程岫很配合，“聊點天氣也可以。你為什么選擇今天這樣一個……黑漆漆的日子背叛幕后大老板？”

“你和曹琋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DH33星來？不要說馳援付晨曦,你們的交情沒有這么好?！?/br>
看來光頭說她和付晨曦有jian情不是空話啊，連付晨曦和誰好、和誰不好都了若指掌。程岫說：“說實話，是為了湊熱鬧。年輕人嘛,難免有不自量力的冒險精神。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和你的那位‘先生’絕對不是一伙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么淺顯的道理你應(yīng)該明白吧。如果不明白，你可以問問副官，就是蔣向峰的手下,我們合作得很不錯，還為他謀到了一張調(diào)令。再不濟，你問問付晨曦，如果他沒有被小黑屋關(guān)傻，應(yīng)該還記得在他逃亡之前，我們剛剛達成了合作協(xié)議。”

余莎問：“你怎么知道我和蔣向峰的手下有聯(lián)系？”

程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那你有嗎？”

余莎沉默了一下。

程岫心里呵呵地笑。他之前就奇怪，以余先生躁狂、自大的個性能夠容忍副官扣住小辮子和老五，必然隱藏著陰謀，事實證明，陰謀的確有，就是聯(lián)合起來對付幕后黑手?！澳愦蛩愀某瘬Q代、取而代之？”

通訊器打斷了談話，余莎低頭接通，聽到對方焦急地說：“我們被包圍了！系長是他們的人！星艦被啟動最高指令的應(yīng)急系統(tǒng)，內(nèi)部通道全部被封鎖。解鎖指令需要一段時間，我暫時下不去！”

余莎說：“穩(wěn)住，應(yīng)急系統(tǒng)一旦開啟，星艦內(nèi)部被隔離，你們下不來，他們也出不去，誰也不討好。聯(lián)系肖長云對付系長，你和付晨曦一邊解鎖，一邊把內(nèi)部清理干凈?！?/br>
她指揮若定，顯見是有預(yù)謀的叛變，危急時刻救下他，又幫助副官保下老五和小辮子，可見有意討好政府。所以，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對他們總不算太壞。程岫默默地盤算著。

“你們之前幫了付晨曦很大的忙，他能夠拿下DH33星，你們功不可沒。”

“這是正話還是反話？”

余莎說：“但這次我要求你們袖手旁觀，什么也別做?！?/br>
程岫說：“很多人對我提過要求，被滿足的不多?！焙髞硭麄儗W(xué)會了什么叫請求和懇求。

余莎說：“你們還年輕，戰(zhàn)場對你們來說，還太早?！?/br>
“之前在DH33星，你下令向我們攻擊的時候可不是這么想的?！?/br>
……

氣氛僵持住了，過了回來，余莎才緩緩開口：

“我看過曹啟智的演講，”她提了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利利黨致力于推動改革，想要提高移民星的地位，這是上臺的一種手段還是嘩眾取寵的噱頭？”

程岫說：“移民星的居民沒有投票的權(quán)利。如果我們把它當(dāng)做上臺的一種手段，只能說，我們的腦袋實在不怎么好?！?/br>
余莎說：“我也是移民星的人?！?/br>
程岫說：“……這里沒有入會申請表格，等我們出去以后再說?！?/br>
“不能投票對移民星居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活下去才是人生的主題，執(zhí)政者是誰，都不會改變移民星的政策，又有什么區(qū)別。我父親在我三歲的時候，因為受不了貧窮和毫無希望的未來，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錢，跑去買了個當(dāng)星盜的名額，最后被同樣搶名額的人殺死了。母親每天工作二十個小時打零工養(yǎng)我，攢錢送我上學(xué)。我上了當(dāng)?shù)氐木?，畢業(yè)之后，因為在當(dāng)年沒有關(guān)系，無法就業(yè)，跑了很多地方，才進了一個所謂的警隊精英培訓(xùn)營。后來才知道，這就是一支敢死隊，不斷地派臥底到各個地方，死活不論，能成功最好，不成功也無所謂。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