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凡那驚恐的樣子苦笑了笑：“下午，蘇某失禮了?！?/br>
莊凡低著頭沒有說話。

“下午也沒吃飯，我過來看看你，沒事就好。”蘇震說。

莊凡保持著蜷縮的姿勢一動(dòng)不動(dòng)，不想起來，也不想領(lǐng)他的情。

蘇震從床上拿過毯子披在他肩上：“夜里還是挺冷的，你……”

莊凡依舊不抬頭也不說話。蘇震只好離開他的屋子，關(guān)好房門。大約已經(jīng)十點(diǎn)多了，莊凡聽到客廳里那座鐘沉悶的敲著。一下一下，沒個(gè)停。他無神的摳著地毯，鐘聲停了，就聽到眼淚掉到地毯上，打出輕輕的一聲“啪”。

蘇震早上起來，餐廳里擺好了早飯，莊凡沒有下來。蘇震看了一蓮弟：“給莊公子端上去吧?！?/br>
“是。”蓮弟端著牛奶面包送到樓上。莊凡還是不開門，蓮弟只好把早餐放在門口。蘇震很頭痛，沒想到莊凡還有一股倔勁。他嘆了口氣對蓮弟說：“我出去辦事，中午不回來，你伺侯好莊公子，叫他多少吃點(diǎn)。”

“是?！鄙彽軕?yīng)了一聲。

蘇震出去了，蓮弟過來敲門：“莊公子，蘇老爺出去了，你吃點(diǎn)飯吧。你不吃我也沒得吃。”

莊凡把門打開一點(diǎn)。蓮弟端著托盤進(jìn)去，把早餐放在窗戶邊的小邊桌上。一回頭，看到床上放著只小皮箱子，莊凡裝了幾件衣服在里頭。

“你要走嗎？”蓮弟吃了一驚。

“你是想跟我一起去北平，還是就留在這里？”莊凡坐床沿問他。

蓮弟怔怔的看著莊凡：“你為什么要走？你不是蘇老爺買回來的么？”

莊凡驀然一凜。

蓮弟撓著下巴：“蘇老爺對你也很好啊。我在紅袖館里看過那么多男人，一個(gè)個(gè)都兇巴巴的。以前朱槿的一個(gè)恩客，莫老爺，人前也是笑瞇瞇的很和氣。朱槿說沒人的時(shí)候，他常拿鞭子抽他。蘇老爺是我見過最好的……”

莊凡皺著臉不說話。蓮弟也沒轍，端到早餐送到他面前：“你吃點(diǎn)吧?！?/br>
“謝謝。”莊凡拿著面包慢慢的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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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舜青披了件衣服出來透氣，蘇逸之?dāng)v著他慢慢的走著。蘇舜青回頭睨了他一眼：“計(jì)劃好什么時(shí)候走了嗎？”

“等二爸的身體再好點(diǎn)。契爸最近那么忙，潤城的事我能幫就幫幫你。”

蘇舜青輕輕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個(gè)好孩子，我沒有看錯(cuò)你?！?/br>
蘇逸之也笑了笑：“這也都謝謝二爸?！?/br>
“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你就不怕路上有個(gè)什么閃失？”

“我盡量走安全一點(diǎn)的地方，應(yīng)該沒事?！?/br>
“莊凡的家世不錯(cuò)吧，你這樣冒冒然去了，想過他家會(huì)怎么樣么？”

“車到山前必有路。”蘇逸之撇唇。以后的事，以后才知道。眼下，只要見到莊凡就好。見到了，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一起去德國？”蘇舜青正笑著，蘇杏華一路奔跑著從假山后頭出來，額頭上汗津津的粘著幾縷頭發(fā)。

“杏華?！碧K舜青看到她，目光微微一亮。蘇杏華斜睨了一眼，當(dāng)作沒有看見，仍是在院子里找著什么。蘇舜青臉皮抽了抽，尷尬的站在一邊。蘇逸之看著蘇杏華：“你找什么？”

“貓?！碧K杏華蹲下身子，扒開石徑邊的小灌木。

“什么貓？我們這里走著，沒看到有貓?！碧K逸之四下張望著。蘇杏華吐了口氣，悻悻然轉(zhuǎn)身離開。蘇舜青往身前身后看了一遍：“她什么時(shí)候喜歡養(yǎng)貓了嗎？”

“不知道?！?/br>
蘇舜青若有所思的皺著臉，突然道：“馬丁神父的教堂里有只從外國帶來的純白的波斯，要不去找他借來玩幾天，看杏華喜不喜歡。”

“嗯，回頭我去借吧?！碧K逸之點(diǎn)點(diǎn)頭。

蘇舜青又輕輕的嘆了一聲。縱然是親手教養(yǎng)了將近二十年，一轉(zhuǎn)臉，竟然成了仇人。同住一屋檐下，相見也裝不識(shí)。

蘇逸之看出蘇舜青的傷感，寬慰道：“她總有想開的時(shí)候，現(xiàn)在對我也不那么看不順眼了。”

蘇舜青干愴的含笑轉(zhuǎn)身：“有點(diǎn)冷了，我還是回房去吧?！?/br>
蘇逸之扶著蘇舜青回前院，走到院子的門前，看到碧鶯低著頭從外頭回來。自從杏華回來之后，碧鶯突然收斂了。她拽著錢包低著頭，步伐匆忙。

“三娘?！碧K逸之瞇縫著眼，笑著喚了一句。

碧鶯好像沒防著遇到他們，露出受到驚嚇的表情?？吹教K舜青，本來蒼白的臉更加難看。

“三娘這是怎么了？臉色不太好?！?/br>
“這兩天吃壞了東西，有些拉肚子。”碧鶯笑了笑，看著蘇舜青：“二爺?shù)臍馍枚嗔恕！?/br>
“是?！碧K舜青點(diǎn)頭笑了笑。

“天氣變化，二爺?shù)帽Ｖ厣碜??！北铁L陪著笑臉說。

“三太太也一樣?！?/br>
“是，那我，先回房去了。”

蘇舜青點(diǎn)點(diǎn)頭：“回頭讓廚房替你煮些清淡的食物。”

“二爺有心了。”碧鶯又低著頭，步履匆匆的一轉(zhuǎn)身消失在院子里。

第七十章

蘇逸之去教堂從馬丁神父那兒把他養(yǎng)的那只鴛鴦眼的純白波斯借了回來。抱進(jìn)杏華院子的時(shí)候，紅羅在院子里做繡活。看到蘇逸之懷里的貓她大吃了一驚，還是鴛鴦眼短鼻子的貓，一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完全不怕人。她伸手摸了摸：“這是貓嗎？”

“外國來的，杏華在嗎？”蘇逸之笑著問。

“嗯。”紅羅猶豫的嗯了一聲：“最近不知道又是怎么了，有點(diǎn)怪?？偸切氖轮刂氐臉幼印?/br>
“我去看看。”蘇逸之抱著貓敲了敲房門。蘇杏華坐在桌子邊拿著本書發(fā)呆。聽到聲音，驀然回首，蘇逸之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這是做什么？”蘇杏華冷不丁的看到那個(gè)體型肥大的長毛白貓有些吃驚。

“你那天不是找貓嘛，它是馬丁神父從國外帶來的，二爸尋思著你可能會(huì)喜歡，叫我借來兩天，給你做個(gè)伴?！碧K逸之抱著那貓送到蘇杏華面前。

“不要?！碧K杏華一聽到“二爸”兩個(gè)字，立即變了臉，連帶著對那貓都不屑一顧。

“你這是何苦，就憑著下頭幾條爛舌頭根子就胡亂怨恨。這些年他對你如何，難道你心里不清楚?！?/br>
“就是清楚才更恨?！碧K杏華板著臉睨了蘇逸之一眼：“這些事你是不會(hu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