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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朕不想復(fù)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8

分卷閱讀38

    ,接過身邊小將遞上來的玉牌,扔給了穆崇玉,道:“他根本不是什么鄒淳手下的前鋒,而是北渝皇宮中人!”

“一個北渝宮中貴戚,卻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到你身邊。其險惡用心,一想便知??峙逻@北渝的追兵便是他這jian細引來,要奪了你性命,好回去立功??!”

穆淵說得像模像樣,可穆崇玉已無心去聽。他的心神已全部被手中的玉牌吸引了。

這塊玉牌確實是北渝皇宮中所有,尤其是那個篆書所刻的“渝”字,稍微一查,便能知是北渝宮人出入令牌上特有的標(biāo)志。

可有一點,卻是連穆淵也沒能注意到。這玉牌邊緣,雕刻著一只蒼鷹的紋樣,鷹是這塞外民族的圖騰,雕在玉牌上只是淺淺的幾道流線花紋,南燕人一般不識。

可穆崇玉卻對它無比熟悉。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從一個人的身上見到過這種標(biāo)識。

就仿佛一盆冷水澆灌而下,穆崇玉感到自己的手指都有些顫抖,他把那玉牌攥緊,然后猛然抬起頭,看向薛景泓那張戴著面具的臉,一字一句地問:“你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大戲要開場了~

明天作者菌一上午課,下午又要被抓去聽講座,估計更新要遲了……可能要到晚上,或者夜里,遁走……

第28章漁翁得利

對面的人沒有回答,他的喉嚨上下滾動了一番,然后終于張了張嘴,吐露出來的聲音格外沙?。骸拔摇?/br>
他想說“我不會害你的”,他想說“我沒有把追兵引來”,他想說“我只是想在你身邊看看你”……然而所有的話在觸及到穆崇玉的眼神時,都全部梗在喉嚨,沉如千鈞,叫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穆崇玉那雙黝黑無比的眼眸里,清晰地印刻著對他,對薛景泓的仇恨。

夕陽的最后一縷光暉無情斂去,料峭的春寒隨風(fēng)泛起,河水波濤翻滾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穆崇玉從腰間抽出佩劍,用劍尖緩緩指向薛景泓的臉,不帶一絲感情地道:“你若是不肯說,我只有親自挑開你的面具,一辨真相了?!?/br>
他的劍尖一寸一寸地貼近薛景泓的面具,手腕卻在微不可見的顫栗。心底的預(yù)感卻愈發(fā)強烈地叫囂起來。

這個人一定是他,一定是!

雖然他幾乎從未露出過破綻,也從未顯示過他的真容,可這段時間以來,這個人在自己身邊的種種痕跡,種種若有似無的熟悉都在此刻,猶如這天際黑白交纏的云霞,越發(fā)明朗起來。

穆崇玉恍然憶起昨日夜間,從穆宅倉皇逃出之時,他聽到的那道熟悉的聲音,恍然憶起對方曾經(jīng)問了自己什么——“你當(dāng)年到底是如何從北渝皇宮之中逃出來的”。除了那個人以外,還有誰會對這件事格外關(guān)心呢?

穆崇玉深吸一口氣,那本來輕盈柔韌的佩劍仿若突然之間,變得無比沉重,讓他的手腕晃了又晃,才終于觸到了那面具的邊緣。

“弘卿……得罪了?!彼⑽肯码p目,聲音輕得微不可聞。

“刺啦”一聲,劍光閃過,只見那面具陡然被劈成兩半,搖搖欲墜地掉下,滾落在泥土里。

面具下面露出了一張十分怪異的面孔。那上面疤痕縱橫,雖則可怕,卻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有褶皺從那人的耳根、鼻梁處浮起。這分明又是一張面具。

薛景泓苦笑一聲。自昨晚從穆宅逃出,時間倉促,他未能來得及整飭臉上的假皮面具,導(dǎo)致漏洞頻出。眼下被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他根本無從遮掩。

既無從遮掩,那他便認了吧!

薛景泓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穆崇玉,嘴角竟浮現(xiàn)出一絲放松的笑容來。他緩緩道:“沒錯。崇玉,是我?!?/br>
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耳后,稍一用力,便見有一張假皮從他的臉上被漸漸撕開,然后終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張俊朗的臉龐,高鼻深眼,有著塞外人的深刻特征,臉上也十分光潔,除了下巴上淡淡的胡茬外,并沒有一絲疤痕??蛇@卻正是穆崇玉最熟悉,也最不想看到的一張臉。

穆崇玉只覺氣血上涌,往事種種如潮水一般涌來,鋪天蓋地。他忍不住踉蹌著倒退了一步,手中的劍卻是顫巍巍地,猛然架上了薛景泓的脖頸。

“你……為什么?!”他對薛景泓的痛恨已幾近成為本能,下意識地便要對他刀劍相向。可此刻,這個人的真容終于呈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竟有一種深沉的、無所適從的茫然從心底泛起,險些淹沒了他。

“為什么,是你……”穆崇玉又喃喃問道。

當(dāng)年兵破金陵的仇恨,當(dāng)年他施-暴-政-凌-虐南燕百姓的仇恨,當(dāng)年他欺騙自己的仇恨,和這兩個月以來對方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在病中時的噓寒問暖來回交替,竟叫他無法看透,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甚至在昨日,這個人還以身犯險,甘愿舍命替自己做了誘餌,孤身一人闖出了重重護衛(wèi)的穆宅。

可這究竟是為何?!他費這么大力氣難道就是為了再次迷惑自己,好叫自己重新歸降于他?!

穆崇玉想不通,也不愿去想了,他緊緊抓著手中的劍柄,仿佛這樣,才不至于在這滔天的矛盾中喪失最后一絲力氣。

薛景泓心內(nèi)一酸。這兩句分外零碎的話,乍一聽無頭無尾,可聽在他的耳里,卻再明白不過,明白到他竟感到一種不可抑制的悔意,止不住地從胸腔里蔓延開來。

他不該這么欺瞞崇玉的。從前他便騙過他一次——即使非他所愿,可如今,他再一次欺瞞了他。

“我……”他看著穆崇玉的眼神就覺得不忍。他禁不住上前一步,抬手握住了穆崇玉顫抖的劍尖。

百般話堵在心口,千思萬慮,最終他卻只能說:“崇玉,你相信我,我并沒有叫北渝的追兵來逼你。我跟在你的身邊,只是想……向你道歉而已?!?/br>
他看著穆崇玉目露嘲諷,心下更慌,又上前了一步。

佩劍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割傷了他的手心,粘稠溫?zé)岬难喉樦涞膭馓氏聛???裳般鼌s仿佛絲毫未覺,他深深地望著穆崇玉,逐字逐句地道:“當(dāng)年之事,是我錯了。江東大旱餓殍千里,可我卻受人蒙蔽,毫不知情,終于釀成深重苦果。你放心,從今往后,我大渝一朝再不會出現(xiàn)此類事情。北渝南燕,天下百姓,自此便是一家?!?/br>
“而我,你愿意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就是這條命……”薛景泓說到這里,只覺得胸腔里堵得難受,他長長吸了一口氣,柔柔說道:“你也可以拿去。死在你的手上,我并無半分怨言?!?/br>
他說著,腳步竟更往前進了幾分,手心里的傷口也愈加深重,血液已要順著那長長的劍刃流淌到穆崇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