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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余污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3

分卷閱讀263

    第126章重傷

周鶴眼瞧著墨熄帶著顧茫離去,臉色變得愈發(fā)難看。

“長老,您看……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速去稟報君上!就說墨熄目空國法,擅闖重地,違背君詔,內(nèi)庭私斗!”

江夜雪蹙眉道:“周長老,此事狀況復(fù)雜,君上此刻又御體欠安,還請你三思妥當(dāng)?!?/br>
周鶴怫然大怒:“姓江的,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嗎?!”

江夜雪:“……”

“今日他一個軍機(jī)署的人敢擅闖我司術(shù)臺,從我臺內(nèi)劫人,我若還能忍氣吞聲,今后臉往哪兒擱?!我知道你是他兄弟,但你最好弄清楚了,你兄弟現(xiàn)在觸了王法!怎么著,你要包庇他的罪行?!”

說罷嘩地一揮衣袖,周鶴對手下厲聲道:“你們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去稟奏君上???”

“是!”

半個時辰后,羲和府。

黑魔試煉給顧茫造成的損害太大了,以至于顧茫出了司術(shù)臺就陷入了昏迷,這之后也一直沒有清醒。

而在這長久的失神中,顧茫做了個很深重的夢。

夢里,他和墨熄都只有二十出頭。他們一起走在重華城郊的長堤上,是個黃昏,旭日卸去了一半濃妝,緋紅的胭脂和絢燦的金粉漲膩于天際,浮作云霞萬里。

他折了一根狗尾巴草,邊走邊甩,說:“真想不到君上點兵點將,最后點了你去攻打璠城?!鳖D了頓,“第一次掛帥吧,你緊不緊張?”

墨熄垂著眼簾,沒說緊不緊張,只說:“我會贏的?!?/br>
顧茫笑道:“這就對了,你記住啊,當(dāng)領(lǐng)帥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垮。無論遇到什么事情,你不跨,其他人就能從你身上看到希望。要是連一軍主帥都沒有魄力,這支軍隊就是一盤散沙,士卒們再是沖鋒陷陣都沒有用。你是一軍之魂,當(dāng)你掛上帥銜的那一刻,就要對每一個兄弟的性命負(fù)責(zé)?!?/br>
墨熄點了點頭,抬起手,逆著熟金色的夕陽,看著顧茫的臉。

“我會的。”

頓了頓,又補(bǔ)上一句。

“你等我回來?!?/br>
顧茫笑道:“怎么忽然這么嚴(yán)肅,是有什么要緊事?”

這個年輕男人很是認(rèn)真,又很是笨拙,偏偏還要撐作鎮(zhèn)定:“君上說,若是我此戰(zhàn)告捷,他便允許我離開墨家獨立門戶?!?/br>
“……所以呢?”

墨熄咬了下嘴唇,一時間竟有些不敢與他對視,先是把頭偏過去望著粼粼河面,碎金般的光照映在他的眼睛里,浮在他的睫毛上。

不知是因為晚霞緋流,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墨熄的臉看上去竟有些紅了,尤其是耳朵尖,薄薄地充著一層血色。

“我可以有自己的宅院了。”

顧茫:“……”

他當(dāng)時也是遲鈍。兩個人其實都是初次有愛戀的對象,事實上誰都沒比誰高明到哪兒去。顧茫迷惑不解地看著墨熄,實在不明白墨熄到底想要表達(dá)什么,猶豫一會兒,說道:“好啊……那……恭喜了?”

而幾乎是同時,墨熄輕聲問:“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嗎?”

顧茫:“……”

墨熄:“……”

兩人面面相覷著,墨熄那張清俊秀美的臉龐更紅了,他輕咳一聲,似乎是想拾掇自己的尊嚴(yán),又似乎是不想把對方逼得太急,所以長睫毛閃爍著垂落,說道:“不、不愿意的話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圖、圖紙我都看好了,我……”

越說越覺得尷尬得不行,他越是欲蓋彌彰,就越是把那些柔軟又青澀的心思都抖落無疑。

鎮(zhèn)定如墨熄,最后竟是把顧茫推開,自己走到堤壩邊緣以手加額,幾乎是有些絕望地喃喃低語著:“……對不起,我只是隨便問問……”

顧茫記得自己當(dāng)時看著這個年輕男人笨拙又倔強(qiáng)地向自己示好的樣子,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他這個小師弟啊,仗還沒打,還沒出征,卻篤信了一定會贏,居然還自己偷偷跑去看起了圖紙……想到最后,卻有些心口發(fā)酸。

他知道墨熄待他從來都是真摯的。

只是他不敢擁有罷了。

但或許是因為墨熄很快就要到前線去了,又或許是因為他心底里原本就藏著一些私心,于是當(dāng)時他并沒有拒絕墨熄的提議,這可把那個年輕的男人開心壞了。

那天他與墨熄都沒有回各自住處,而是在城外的客棧里翻云覆雨了一整個晚上。到最后他實在被折騰到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臉埋在凌亂不堪的枕褥里,纖長的眼尾掛著因為太過刺激而淌落的淚珠。

他哆嗦著,顫抖著。

他在意識模糊之際,聽到墨熄輕聲對他說:“有個東西,想要送給你?!?/br>
他沒有力氣多問,而墨熄捉住他揪著床單的手,寬大的手掌一一覆住顧茫的手指。他感到手背上傳來細(xì)微的刺痛,緊接著兩人相連的手心手背都亮起了紅色的光陣,順著緊握的手,一路浮移到頸側(cè)。

顧茫因為纏綿的余韻仍有些恍神,無力地問:“是什么?”

“一個很小的劍陣?!蹦ㄋ砷_他的手,結(jié)著細(xì)繭的指腹抬起來,輕輕撫摸過顧茫的頸側(cè),“我知道總有人會欺負(fù)你,他們怕鬧事,不敢動術(shù)法,只敢逞些手腳上的便宜?!?/br>
他睫毛垂落,側(cè)過頭在顧茫的頸側(cè)親吻了一下。

“我留了一滴血,結(jié)成了這個陣,我還沒有給它凝神化形,所以你想凝成什么樣子都可以,一個字一朵花……什么都行。我不在的時候,它會保護(hù)你。當(dāng)然如果你不想要……你也可以將它封印?!?/br>
顧茫一邊被他輕柔地吻著,一邊伏在床褥間默默地聽著。

他心里頭百感交集,有些想高興地笑,又有些難過得想哭——他其實并不會住到墨熄的宅邸里。

那是宅邸,不是家。

家是兩個人能夠光明正大地、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不用躲躲藏藏,猶如偷情一般地歡愛,猶如錯事一般地掩埋。

墨熄或許能夠給他一個棲落之處,卻并不能給他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他們不是一路人,從來都不是。他知道自己最終會拒絕墨熄,可此刻看著這青年認(rèn)真又懇求的模樣,他一時什么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