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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國的國師才是這個黑暗國度真正的主人。而此時此刻,傳令官正侍奉在這個男人身邊,傳令官自然很清楚其中利害——在他之前,這一年,燎國已經(jīng)死了三十二個傳令修士了,有的人甚至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一句話惹得國師不開心了要斬首。又或者國師并沒有不開心,他只是想砍人腦袋瓜子而已。“還愣著做什么,你還不去讓城門處的守軍準備起來。”國師笑瞇瞇地,“這點兒事情都處理不好,難道還要打擾我今夜撫琴?”傳令官卻覺得渾身都起了白毛汗,忙道:“是是是!我、我這就去!這就去!”忙屁滾尿流地跑了。國師微笑地看著他倉皇而去的背影,在庭院里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回了主殿里。這座主殿如今已是一座人間煉獄——自刎的重華大澤城太守的尸體還未被抬出去,太守的妻妾,兒女六人自縊身亡,軀體也沒有被放落。他穿堂悠悠而過,修長的指尖拂過那飄擺懸掛的死尸,神情輕松仿佛是在拂過風(fēng)鈴。國師很喜歡這樣的情形,正因為他有這種變態(tài)癖好,所以即使已經(jīng)入主了太守府兩日了,他也沒有讓人來把尸體收拾干凈。他就這樣一路走到主殿的最盡頭,那里擺放著一把屬于他的古琴。明燦的燈火下,可以看到那琴是由人皮為面、發(fā)絲為弦,鑲嵌著九只眼睛,正滴溜溜地瘋狂轉(zhuǎn)動著。他在古琴邊坐下,調(diào)撥了幾下琴弦,而后闔上眸子,重新悠游自在地撫了起來。“萬里橋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滄浪。風(fēng)含翠篠娟娟凈,雨裛紅蕖冉冉香。厚祿故人書斷絕,恒饑稚子色凄涼。欲填溝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br>指尖揉撥,端的是一曲綿長,一曲悠然,一曲凄凄,一曲柔軟……而當(dāng)他彈到了一曲民間哄孩子入夢的小調(diào)時,遙遠的城墻外頭已然傳來術(shù)法爭鳴的爆響。過了許久,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兩個。只聽得轟地一聲巨響,似乎連大地都為之震顫——遙遠城門處傳來模糊不清的尖叫:“開結(jié)界!開守御結(jié)界!”“東城門調(diào)御守修士!”城門處迸濺著血與火的呼喊,傳到太守府時已然成了支離破碎的殘音,更被九目琴的琴聲滌蕩得猶如鏡花水月。“一曲終了,國師終于抬起頭來,淡淡吩咐道,“攻城動作倒是挺快的。出去問問吧,這次重華的統(tǒng)帥們都有誰?!?/br>侍立在一旁的隨扈便領(lǐng)命出去了,過了一會兒,隨扈小趨著跑回來,垂首答道:“啟稟國師,守城營的弟兄們說這次重華派來的主帥是他們的羲和君墨熄!”國師從容道:“一點兒也不意外。姓墨的驍勇善戰(zhàn),唯獨不能和他的師兄對決,如今顧茫被我們送回去了,重華派他過來也沒什么奇怪。副帥呢?”“慕容憐?!?/br>國師笑道:“煙鬼而已。”“還、還有一個呢?!?/br>“哦?”國師煞有興趣地,“是誰?”“慕容夢澤?!?/br>國師覆在琴弦上的手指頓住了,而后他嗤道:“派個女人來當(dāng)副帥,重華是要亡了,還是他們的君上老兒打算讓他meimei與墨熄多攀攀交情?慕容夢澤……一個靈核萎靡的藥修來當(dāng)副帥——重華給她領(lǐng)兵多少?!?/br>“五萬。”國師嘻嘻笑道:“五萬?就算她慕容夢澤心有韜略,然而自身羸弱至此,也不怕拖了別人后腿。這丫頭好厚的臉皮?!?/br>“國師所言極是?!?/br>“對了?!眹鴰熒酝A似蹋鋈粏柕?,“顧茫怎么樣?我聽聞他與墨熄的關(guān)系日趨和緩,墨熄之前還將他帶回自己府上收為奴仆。這次征戰(zhàn)他來了嗎?”“稟奏國師。顧帥——”隨扈自知失言,忙改口道,“屬下言錯,是顧、顧?!?/br>國師卻微笑道:“無妨,他好歹也為我大燎效力了五年,我大燎沒有重華那么多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你若想繼續(xù)稱他為顧帥也沒什么不可?!?/br>話雖這么說沒錯,但隨扈哪敢再稱顧茫為帥?那隨扈立刻道:“國師海涵,據(jù)大燎軍機署前日探得的線報,顧茫被重華國君送去當(dāng)了黑魔試煉的試煉體,出來時已是奄奄一息生命垂危,除非有大羅神仙相助,否則就算給他整個人泡進天香續(xù)命露里,他也斷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到可以跟來前線的地步?!?/br>國師聞言卻并無任何寬藉,他瞇起眼睛,眸中閃著某種令人琢磨不定的精光:“誰說重華就沒有大羅神仙呢?姜拂黎不就是個能活死人rou白骨的圣人么。”言語中竟有些冷笑的意思。隨扈忙道:“盯梢著姜拂黎的探子說,姜拂黎又出去云游了,并不在重華都城?!?/br>“他輕功甚佳,一向神出鬼沒,若是不想被你們發(fā)覺,就算盯得再緊,也總能被他鉆著空子?!眹鴰煹溃斑@支敵軍之中,慕容憐、慕容夢澤都不必太過上心,只消留意著些墨熄。還有……若有任何疑似顧茫的人,速來報我?!?/br>“是!”國師一拂衣袖:“去吧,讓他們守好城池。我要閉關(guān)三日,三日之后,我自會親自解決這些后生?!?/br>隨扈恭恭敬敬地應(yīng)了,很快躬身退下。國師的指尖重新搭撫在琴弦上,輕動了數(shù)聲,而后接著撥響那一曲悠長琴音。“厚祿故人書斷絕,恒饑稚子色凄涼。欲填溝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夜更深了,遙遠處廝殺和爆裂的轟鳴是如此清晰可聞。城墻外,重華和燎國的修士在膠著對戰(zhàn),漸漸地血流成河,而城池深處的太守府,國師的琴聲再也沒有凝絕過。待到吳鉤高懸,白霜落瓦,太守府衙內(nèi)的一盞油燈燃到了極致,它爆濺出成串的花火,驀地熄滅了。飄懸著那么多具死人的太守府因此顯得更加鬼氣森森,光線黯淡,但也正是因為這突然黯淡的光線,可以看到帷帳后頭——與國師一丈之隔的紗簾之后,原來一直有一團模糊不清的光球正在半空中飄拂著。只是那光球?qū)嵲谔栌牧耍惹安⒉黄鹧?,它躲在角落里一浮一沉著,羸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散去。國師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