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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跑,可還不待他站穩(wěn),印光一閃,他腳下的瓦片就空了。掉下去的時候他還特意留意了一下屋里房頂——房頂好端端的,別說是窟窿,縫都沒有一條。好在鬼司這身子還輕巧,撲騰幾下總算穩(wěn)穩(wěn)落了地。一雙如霜賽雪的緞面靴子映入眼簾。景卿十分艱難的站起身來,眼神躲閃,含糊道,“尊神怎么還在這?!?/br>“自然是等你?!毙m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語氣,“從前跟你說過讓你自作定奪,這定奪你還沒做出來?!?/br>“我……愿作鬼司?!本扒涞皖^盯著自己的鞋尖,“有勞尊神一直掛念,在凡界又耽擱了這許多天。”景卿咬一咬嘴唇,頓了一下又開口,“尊神天恩浩蕩無以為報,日后若是尊神有需,只要開口,刀山火海,弟子萬死不辭?!?/br>“好?!毙m說話的聲音仍舊是淡淡的,然而里頭卻似乎有些笑意,景卿下意識抬起頭來,正好瞧見玄塵微微勾起的唇角,一下便愣住了。玄塵略一俯身,一手握住他的腕子,印光一閃,上頭那條墨色的緞子成了一條細(xì)繩,“這東西留給你避邪護(hù)身,不許摘下來。”“還有,”玄塵又將身子向前探了探,“剛剛你說的最后一句話,你可要記住?!?/br>“什、什么?”景卿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眼前尊神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淡淡一點(diǎn)冷香還在鼻尖。他愣了愣,將自己最后說的那句話在腦子里掂量幾回,心說這尊神不會是真想讓自己體會體會刀山火海吧?亂七八糟想了一陣,心里小人剛蹦出來還沒開口他就自己想明白了,搖搖頭揮散了腦海里的小人影,低頭看著腕上的繩子,這細(xì)繩編法十分講究,里頭應(yīng)當(dāng)有咒陣,只不過他靈修淺薄看不出來罷了。景卿低頭看了一陣,腦子慢吞吞動著卻還是想明白了幾件事。一來那尊神對他做的荒唐事一提沒提,看來他那晚上是真的睡著了對于景卿一切所為都不知悉。再來二人之間的能力懸殊決定了只要那尊神不想再見,兩人就不會再見——那尊神想見他,天上地下不過復(fù)掌之間;然而這對于他自己來說,就是耗盡心血修為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意識到兩人之間的云泥之差,這種無力感讓他十分絕望卻又無可奈何。正亂七八糟想著,忽然身后一陣叩門聲,景卿一驚,立時回了魂,“誰!”這一聲問得十分短促,門外那人也嚇了一跳,忙恭敬道,“小的來給公子送面?!?/br>“面?”景卿疑惑開了門。門口酒保端著托盤,見他開門,忙笑道,“剛剛那位公子走的時候讓小的送碗面上來?!?/br>景卿接過托盤轉(zhuǎn)身放在門后桌上,又轉(zhuǎn)臉問酒保,“他說什么了?”酒保道,“就說小公子要吃宵夜,讓小的煮碗面送上來,還留了三天的房錢,吩咐不要多打擾,就沒別的了。”景卿朝酒保一拱手,“有勞了。”看他轉(zhuǎn)身下樓,隨即關(guān)了房門。能跟酒保說這么多話出來,肯定是那尊神捏的假影。景卿嘆一口氣,心道走還得給自己留碗面,這尊神可謂是對自己仁至義盡,就沖人家尊神帶他認(rèn)路這幾天事事躬親,真叫他上刀山那也上得。抱著一碗面想了一陣,末了二話不說坐下來兩下三把那一碗面都扒進(jìn)了嘴里。這么多天沒動筷子,就算是鬼司身子半陰不陽氣行得還慢,腦子在一碗面前頭也實(shí)在動不了了。肚里有了底人自然也想開了一些,事已至此,對于他來說那真是日后相見單憑機(jī)緣,還不如先去辦些追魂之類的差事來得實(shí)在。于是起身從開著的窗口掠了出去。好在業(yè)務(wù)還算熟練,又加上他心中郁結(jié)之氣,下半夜居然一連走了幾個山頭,收獲自然不用多說。在山上還不覺得多累,等他一回房,兩片眼皮立馬就難分難舍。他只記得自己在隔間矮榻上躺了一躺,然而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是漫天晚霞了。并且還抱著不知何時被自己拉近懷里的布老虎。景卿發(fā)了一會愣,揉一揉布老虎將它放進(jìn)了自己的乾虛里。在房里轉(zhuǎn)了一圈,確定再沒了什么要緊的東西,便下樓退了房,買一些干糧,趁著最后一縷天光上了路。每天追魂,有時候一夜就要翻幾道山梁,景卿也懶得再下山住店,一來他也沒什么錢,二來白天直接往林蔭處一躺便捷省事兒還不用擔(dān)心有什么邪祟。復(fù)命(三)從那天之后他就再沒見過那尊神。景卿睡醒抻了抻腰,遠(yuǎn)處已是晚霞?xì)堈铡K朴普凵碜饋?,心里算了算日子,十分不想承認(rèn)如今三個月過去自己心里居然還抱有僥幸這件事。做鬼司不同于山上道觀里,在陽間摸爬滾打了這三個月,他幾乎把自己從前學(xué)過的所有東西都用了個遍,以前最生疏的咒陣現(xiàn)在也能在黑燈瞎火里氣定神閑一筆畫出來,也算是有所長進(jìn)。然而這一夜追魂卻十分不順,三更半夜居然下起雨來。山里夜雨瓢潑,頭頂再密實(shí)的樹葉也耐不住狂風(fēng)暴雨。景卿一路緊趕,還是被澆了個透心涼,見路邊一間破廟,不容多想趕忙便閃到了屋檐底下。景卿手里捏了幾張黃符,悄悄從窗縫里瞟一眼,這里頭果真十分熱鬧,游魂和幾只行尸歡聚一堂,房梁上還吊著一只,只能看見細(xì)長的一條人影,看不清楚相貌,不過應(yīng)該是個厲害的東西。他在心里算了算,游魂兇尸自然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就是上頭這位來歷不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對付。本來才要扔一張黃符出去探探底細(xì),然而還不待他出手,頂上那條影子忽然垂下了一條藤蔓一樣的東西,在半空轉(zhuǎn)了一個十分詭異的弧度,緩緩朝底下一只行尸頭上伸過去。行尸不同于兇尸,行動僵直反應(yīng)也十分遲鈍,直到那根“藤蔓”出現(xiàn)在他頭頂,這才有了一絲覺察,然而他一步還沒邁開,那藤蔓最底下的一節(jié)瞬間便裂成了無數(shù)的細(xì)繩,像蛛絲一般將他裹了起來。很快,被裹成蠶繭的兇尸就干癟下去。藤蔓再次松開的時候地下只剩了一層紙一樣的空殼。景卿看得背后一陣白毛汗,這還是他頭一回見這樣黑吃黑的戲碼。房梁上的應(yīng)當(dāng)是一只專食血rou的兇煞,不過看它如此饑不擇食連渾身腐臭的行尸都不放過,可能已經(jīng)餓了很久了。景卿跳起身來,將一張符紙往門框上一貼,口中誦咒,只見正殿房梁上印光一閃,那道細(xì)長影子被籠在一層薄薄的光暈里,正往回收的“藤蔓”僵在了半空。為了以防萬一,景卿還在門框上多貼了一張,而后手中指法變幻,那然而條影子卻忽然收縮起來,發(fā)出一種奇異的摩擦聲,手中陣法開始變得十分吃力,不多時,房梁上的符紙自己竟然燃燒起來。景卿暗道一聲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