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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也是來迎接客人的?” 劉夫人近期生意不太順利,自是積極響應(yīng)上頭號召,妥善安排接待事宜,以圖攀上點關(guān)系,好開拓生意路子。 秦茉不愿搶她風(fēng)頭,微笑:“我只是與弟弟出來轉(zhuǎn)轉(zhuǎn)……馬上便回?!?/br> 劉夫人半真半假挽留幾句,秦茉正要道別,人群中走出一名綠袍中年人,面目飽滿,蓄了稀疏胡須,正是鄉(xiāng)長。他示意讓眾人退開,親自高呼,“讓道——” 不拒男女老少,鎮(zhèn)民、商販或江湖人士,兩百余人紛紛退至道旁,又禁不住探頭探腦,議論紛云。秦茉眼看走不了,干脆抱起小豌豆,站到樹蔭處。 馬蹄聲逼近,凝重氣氛中,眾人臉上涌現(xiàn)好奇、疑惑、興奮、緊張,又有人輕聲討論。 “打個賭,來的是青脊。” “何出此言?” “明威將軍與賀三爺是親戚,可你們看賀三爺沒來啊!” “據(jù)說賀家人回杭州賀壽了,好像是這兩日的事兒!” 秦茉緩緩挪步,偶有鎮(zhèn)民朝她打招呼,她淡笑應(yīng)對,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不多時,三十余人騎著駿馬,穿過林間小道,奔騰而至。一前一后的七八人,分別來自府衙與縣衙,而中間為服飾統(tǒng)一的二十多名青壯年男子,另有三名年輕女子。她們皆束男子發(fā)型,著玄青色行衣,身材苗條而矯健。 其中年紀最小的女子約莫十五六歲,身形瘦削,與別不同的是,戴了蠶絲銀線口罩,只露出凝脂似的半張臉。細眉彎如柳,杏眸湛若秋水,明明是含情桃花眼,流淌的目光卻冷冽得驚人。 急趕至空曠處,領(lǐng)先的衙差勒馬,利落翻身下地,余人亦隨之停下。 喧鬧聲停歇,旁觀者多為庶民,跟隨鄉(xiāng)長行揖禮。 少女冷峻如積雪,不發(fā)一語,衣袂翻飛間,恍如身在塵世之外,置若罔聞。 “杜指揮使,此地已為長寧鎮(zhèn),”帶頭者回身行至那蒙面少女跟前,躬身稟報,“前方過了石橋,便是驛館?!?/br> 此言一出,一眾嘩然。 人人均誤以為,傳聞中青脊最年輕的“地”字金牌指揮使杜棲遲,應(yīng)是位健碩如男子的彪悍姑娘,卻沒想到身型如此清瘦,且膚白如雪,眉目如畫,僅可見到的半張臉已驚為天人。 杜棲遲使略一點頭,雙眸悠然環(huán)視,眼光在右方七八丈外的大樹上逗留片刻,不經(jīng)意蹙了蹙眉。 見為首官員不發(fā)話,鄉(xiāng)長領(lǐng)著劉夫人等商家代表,躬身行禮,陪笑道:“各位大人連夜奔波辛勞,小地方簡陋,略備薄酒,萬勿嫌棄?!?/br> 杜棲遲眼底溫度半點不變,只向身側(cè)青年覷了一眼。 那青年劍眉斜飛,朗目如星,面容沉毅,答話:“客氣了,有勞引路?!?/br> 秦茉混在人堆里,隱約聽數(shù)尺外一孩童小聲問道:“她該不會是啞巴吧?” “噓!”孩子的母親慌忙制止。 孩童嗓音不大,距離甚遠,但杜棲遲已有覺察,她冷冽視線似冰泉一般滑過高矮參差人群,仿佛無半絲情緒。 被那銳利且清冷眼光一掃,秦茉心下發(fā)怵。 興許是她儀容出眾之故,杜棲遲雙目一度凝在秦茉身上,更教她心跳如擂鼓,半邊身子汗流涔涔,半邊身子瑟瑟發(fā)抖。 曾幾何時,她在夢里預(yù)見過,一雙銳利的眼睛潛藏審視之意,直直盯住她,教她不寒而栗。 這一刻,終于來了。 “棲遲,怎么了?”青年見杜棲遲并不急于離開,邊問邊留心周邊環(huán)境。 起初,他似不覺有異,直到瞥向大樹的濃密枝葉,暗影內(nèi)似有白影,厲聲喝問:“什么人!鬼鬼祟祟!滾下來!” 話音未落,同僚齊刷刷拔出兵器,凝神戒備。 一眾圍觀的江湖客與鎮(zhèn)民皆順著他們劍拔弩張的所在瞧去,只見密密層層的枝葉被撥開,縫隙間一白色身影靈巧鉆出,繼而立于枝頭,袍袖飄飛,恰如遺世獨立的仙君。 于秦茉而言,這場景熟悉得很。少年如玉,風(fēng)流蘊藉,除了燕鳴遠還有誰? 小豌豆乍然見了熟人,張嘴欲喚。 秦茉慌忙捂住他的嘴,悄聲示警:“別說話!” 小豌豆從周圍人的拘謹中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逐漸安靜下來。 秦茉細觀燕鳴遠,驚覺眼前人無半分往日的嬉皮笑臉,他鳳眸冷冽,幽幽哂笑道:“要在下‘滾’,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你……你不是……?”青年握住刀柄的手一緊。 杜棲遲一擺手,青脊中人得令,同時還刀入鞘,屏息靜待她的吩咐。 好事之人大多想看戲,巴不得燕鳴遠與青脊指揮使打一架。畢竟杜棲遲的祖父,和燕鳴遠的父親相爭數(shù)十年,未能分高下;但也有人記起他們兩家千絲萬縷的牽扯,不敢多言。 杜棲遲在眾人注目中輕巧下馬,前行數(shù)步,對燕鳴遠抱拳俯首行禮。 “小七見過師叔?!?/br> 她的嗓音異乎尋常的沙啞,如像磨礪過,全然不似出自少女之口。 板著俊臉的燕鳴遠,眸底閃過一絲歉然,轉(zhuǎn)瞬即逝,又淡淡出聲:“小麻雀,好威風(fēng)!” 杜棲遲垂眸,“小七不敢?!?/br> 燕鳴遠足下一點,輕飄飄躍至她跟前,狡黠而笑:“還要我滾嗎?” “下屬多有冒犯,請師叔恕小七管教不力之罪?!彼Ь创故住?/br> 燕鳴遠睨視那青年,悶聲道:“那家伙是誰?干嘛直呼你的名字?” 杜棲遲清了清嗓子:“回師叔,這位是我杜家莊的師兄顧起,也是青脊同僚。若無旁的事,請容許小七先辦正事,晚點再向您請罪?!?/br> 燕鳴遠大感無趣,擺了擺手:“忙去吧!晚上到秦家西苑來一趟?!?/br> “是。”杜棲遲無心逗留,沉著臉,上馬后催馬前行,拐入長寧河道邊的驛館。 被他這么一鬧,原本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杜指揮使,登時如從云端掉了下來。外加“小麻雀”的外號,與其表現(xiàn)出的形象大大不符,最初肅然起敬的圍觀者既錯愕又微帶點幸災(zāi)樂禍,個個神色詭秘,忍俊不禁,嘴里嘀咕著,漸行漸散。 秦茉抱起早已不耐煩的小豌豆,亦步亦趨北行。 “你們怎么不理我?”燕鳴遠早搶上前攔截。 秦茉心跳停滯,囁囁嚅嚅:“我、我猜想……你有要事?!?/br> 她事前沒記起,傳言中,杜指揮使的親娘,正是燕鳴遠母親的三弟子。因而杜棲遲雖與燕鳴遠年齡相仿,卻足足比他矮一輩。 沒搞懂那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倒還好,串聯(lián)貫通后,試問她如何能繼續(xù)與青脊指揮使的師叔玩鬧? 燕鳴遠踏前小半步,笑得賊兮兮的,“jiejie,我方才威風(fēng)不?” 秦茉疑心他適才的一本正經(jīng)是裝的,啐道:“好好的,何必一來就給杜指揮使下馬威?” “我看不慣她作威作福的樣子?!毖帏Q遠翻了個白眼。 秦茉不欲惹事,“我回去了?!?/br> “一塊兒走?!彼焓謴乃龖阎薪舆^小豌豆,高舉過后,任其騎坐于肩頭,逗得小豌豆手舞足蹈。 秦茉雖不樂意與之公然同行,卻實在想不出推拒之詞。她輕移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