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各種勵志標(biāo)語口號，紅底兒黑字，白底兒黑字，配上巨大的驚嘆號，每次蔣丞看到時都忍不住在心里跟著吶喊起來，除此之外還有關(guān)于時間已經(jīng)不多的種種提醒。

沒時間了同學(xué)們！

高考就要來了！

?。∷驮谇胺搅?！

……怪嚇人的。

時間多數(shù)時間里都過得挺慢的，只有在回頭看的時候，才會驚覺“原來已經(jīng)這么久”。

蔣丞半趴在桌上，手里轉(zhuǎn)著筆，從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坐得筆直的周敬的耳朵邊看著數(shù)學(xué)老師。

對于教室里的這些人來說，時間此刻就過得非常慢，也許明年的這個時間，他們回過頭的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高三的那一年，飛快閃過，快得居然留不下什么記憶。

蔣丞這會兒并沒有覺得時間慢，他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完全不夠用。

不夠時間背書。

不夠時間做題。

不夠時間聽課。

不夠時間跟男朋友出去散個步。

不夠時間看看男朋友新拍的照片。

不夠時間看看……小姑子的新發(fā)型。

……

等明年這個時間，他回過頭，不，無論是什么時間，明年，后年，五年后，十年后，他回過頭時，這一年里的記憶都永遠(yuǎn)豐滿充實。

“你把那個綠毛兔子頭像換掉了，顧淼沒跟你急嗎？”下課的時候蔣丞一邊整理上節(jié)課的筆記一邊問了一句。

顧飛的頭像從綠兔子換成了顧淼的照片。

小丫頭的新頭型，頭發(fā)長長之后李炎給她理了個短版BOBO頭，劉海離眉毛三千多里，照片上她心情不錯地挑著一邊眉毛，看上去相當(dāng)囂張有個性。

“沒事兒，這是她替我換的，”顧飛說，“去尿尿嗎？”

“啊，我……”蔣丞頓了頓。

“你不知道是吧？”顧飛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吧尿個尿去。”

“我是想說好像沒有這個需求，”蔣丞嘖了一聲，跟著站了起來，“你就直說讓我陪你讓廁所不就得了?！?/br>
“不用你陪，”顧飛馬上說，“真的，不用陪，你回教室吧。”

蔣丞瞇縫了一下眼睛。

“回去吧求你了，”顧飛說，“讓我一個人去廁所吧，讓我一個人孤單地勇敢地邁向那廁所吧?！?/br>
“有病，”蔣丞跟著他一塊兒往樓下走，“我有點兒餓了，一會兒去小賣部買點兒吃的吧？周敬說現(xiàn)在開始賣關(guān)東煮了?！?/br>
“好。”顧飛點頭。

“我覺得四中這點特別好，”蔣丞咽了咽口水，“我們以前學(xué)校小賣部開了半小學(xué)期就被取消了，食堂不到飯點不賣吃的，你要沒自己帶點兒吃的，就得活活餓死在開飯之前?！?/br>
“四中這小賣部每月賺不少呢，”顧飛笑著說，“比我家店賺得多多了?！?/br>
“你家那個店也就是沒人有時間管，要不也不至于，”蔣丞嘆了口氣，“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就是因為看著比別家要干凈。”

“你要沒去我那兒，那天你起碼得在地上多趴一小時?！鳖欙w說。

“屁?！笔Y丞簡單回答。

“真的，就我要把你弄進(jìn)屋里去，劉帆他們還反對呢，”顧飛笑笑，“這片兒亂，很多人都怕惹麻煩?！?/br>
“那你為什么要弄我進(jìn)屋？”蔣丞問。

“你幫過顧淼，”顧飛說，“而且當(dāng)著顧淼的面兒，我總不能讓她看著自己哥哥見死不救。”

“我就暈了一下還沒要死呢！”蔣丞糾正他。

“其實主要原因還是你長得好看，”顧飛沖他豎了豎拇指，“可帥了。”

蔣丞嘖了一聲。

學(xué)校小賣部的關(guān)東煮味道很不錯，只可惜從小賣部捧到教室就差不多涼了。

蔣丞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非常入鄉(xiāng)隨俗地一邊聽課一邊低頭吃東西，還有點兒羨慕隔壁7班有人帶了個電熱杯到教室煮東西吃……當(dāng)然，拿杯子來的那哥們兒做了一次全校檢討，據(jù)說是被上課的時候吃不著熱食兒的同學(xué)舉報的。

“蔣丞！”老魯在講臺上吼了一聲。

蔣丞正低頭扎了最后一顆魚丸要往嘴里送，老魯這一聲吼，他手一抖，連魚丸帶竹簽都掉到了地上。

“啊……”他痛苦地小聲喊了一聲，明明還沒吃飽還沒吃過癮就只剩一顆魚丸的感覺本來就已經(jīng)非常郁悶了，結(jié)果就這最后一顆都還沒吃進(jìn)嘴里。

他簡直想趁人不備撿起來擱湯里洗洗再吃掉。

“不是我說你！你們現(xiàn)在復(fù)習(xí)是挺累的，上課想偷吃點兒東西我也就不說了！”老魯指著他，“但是你吃得是不是有點兒太慢了！你當(dāng)這堂美食課呢？不知道的以為你買了桌滿漢全席呢！你上來！把這段翻譯了！”

蔣丞小心地把紙碗放進(jìn)桌斗，里面還有點兒湯，一會兒還能喝了解饞。

走上講臺，他剛拿起一根粉筆，老魯已經(jīng)把自己手里的那半根遞了過來：“用這個！不用您費勁按斷了！我都給你磨好了！”

“……哦?！笔Y丞接過粉筆，在黑板上唰唰開始寫。

一般到這種時候，別科的老師都不會再叫人上來做什么題了，都抓緊每一分鐘不停地講，要不就是做卷子，然后講卷子，一遍遍地強(qiáng)調(diào)重點。

這里是重點，那里是重點，這些都是重點，那些都是考過的！聽完一圈兒感覺課本兒上就沒有非重點這玩意兒。

只有老魯，還堅持不懈地每節(jié)課都點名，感覺這是他上課的時候?qū)W生注意力相對集中的原因，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被揪起來，答不出背不出的就是一通罵。

“字兒有進(jìn)步了，”老魯看了看蔣丞寫在黑板上的翻譯題，“有進(jìn)步了，不錯不錯，如果我判卷子，這個字我可以不扣你卷面分?！?/br>
“謝謝魯老師?！笔Y丞說。

字兒有進(jìn)步是真的，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每天背書的時候都會在草稿紙上跟著寫出重點，加深印象，也順便練字。

按顧飛的說法就是，終于能看懂了。

“大飛！”放學(xué)的時候王旭擠開周敬往前桌一坐，“蔣丞！”

“嗯？”蔣丞應(yīng)了一聲，低頭繼續(xù)寫著最后一節(jié)課沒有寫完的卷子。

“一會兒沒事兒吧，”王旭說，“去吃餡餅吧，我爸做了新的口味，去嘗嘗？”

“什么新口味？”顧飛問。

“玉米餡兒，”王旭說，“其實也不說有多特別吧，但是味道不錯的，真的，去吃嗎？”

顧飛看了蔣丞一眼。

“哎！我服了，”王旭一揮手，“一開始就不該問你……蔣丞？”

“好?！笔Y丞笑著點了點頭。

早晚有一天要把王旭和周敬都滅口，王旭可以多留幾天，畢竟能夠提供美味的餡餅。

“叫上二淼吧？”王旭說。

“不叫了，”顧飛說，“今天我媽給她包了餛飩?！?/br>
“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