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吃完了一頓團(tuán)圓飯，沈晏周忍著渾身傷痛回到后院孤零零的小屋，卻見沈靖川在里面等他。

“二弟？”他并不怎么驚訝。

沈靖川把手中小瓷瓶丟給他，“你就靠吃這種藥活著？”

“不然呢？”沈晏周笑笑。

沈靖川卻面無笑意，站起身走過去，把他擁進(jìn)了懷里，“哥，不要死好不好？”

“怎么會(huì)呢，傻阿靖?！鄙蜿讨芎鋈豢逑铝思绨颍掌鸺饪?，苦澀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懸……

第三章

自那日被傅清寒打了一頓后，沈晏周的胃就一直隱隱作痛。他看著托盤上的兩只干硬饅頭，只覺得一陣作嘔。

藥也不吃，飯也不吃，這樣真的會(huì)死吧，他淡淡地想。

他才不想死呢。

沈晏周扶著墻起身，搖搖晃晃走進(jìn)院子。他坐在一株梅花樹下，挖出一壇酒。拍開泥封，香氣撲鼻。他拎起壇子灌了一口，斷斷續(xù)續(xù)咳嗽著。

“十年前的梅花酒?！彼p輕自言自語道。

莫名胸口疼得厲害，他咳嗽著，嗆出了眼淚。為什么如此難過呢，明明春日溫暖又明媚。沈晏周無奈地笑著想。

他抱著酒壇，去找傅清寒。

傅清寒被薛員外一家圍追堵截，每日焦頭爛額，水深火熱。他一邊咬牙切齒地罵沈晏周一邊核對賬目。

“清寒?！鄙蜿讨芤性陂T口，抱著酒朝他微笑。

“你來做什么？”傅清寒語氣不善。

“你陪我喝一杯?！?/br>
“憑什么？”

“今日……嗯……是我的生辰。”沈晏周想了想說。

“胡扯，你的生辰是九月初三，什么時(shí)候成了今日？”

“我的生辰就是今日?！鄙蜿讨苄?。

“就算你生辰又如何，別來煩我！”傅清寒攥著賬本瞪著他。

“清寒，陪我喝酒吧，梅花酒?！?/br>
“陪你喝酒有什么好處？”

“我可以……”

“你可以把家主之印和大宅的房地契給我嗎？”傅清寒打斷他。

沈晏周輕笑，“清寒，你真貪婪啊。你已經(jīng)手握沈家十家絲綢鋪、八家錢莊、六條貨船，七處良田，你還想要得更多？”

“呵，你不給就算了，別來煩我了?！?/br>
“從小到大，你想要的，我有什么不給過，”沈晏周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怕你……罷了，我有個(gè)生意，能讓你賺一筆，如何？”

“什么生意？”傅清寒終于來了精神。

沈晏周卻不說，只抿了口酒，一把捏住傅清寒的下巴，哺了過去。他伸出舌頭輕輕舔著傅清寒的嘴唇，微笑道：“梅花酒好不好喝？”

傅清寒額頭青筋都跳起來了，他一把抓起酒壇狠狠摔在地上，一地碎片，酒香四溢。

“酒不壞，但你很惡心。”他拂袖而去。

“十年前，你明明不是這么說的呀?！鄙蜿讨芑谢秀便钡匦χ?/br>
沈晏周這個(gè)人很少食言。他有消息金匱城開通運(yùn)河，船運(yùn)兩邊的地皮必將飛漲。半月來他往來于許多酒席，往往數(shù)日不入家門，再回來時(shí)，就交給了傅清寒一疊地契。

外人果然瞧不出他的瘋癲，只以為這是個(gè)儒商。傅清寒瞥著這些低價(jià)拿來的地契想。

數(shù)日不見，他覺得沈晏周瘦了些。

其實(shí)沈晏周已經(jīng)瘦得病骨支離，搖搖欲墜。

“喜歡嗎？”他微笑著問。

傅清寒沉默不語。

“我不死，你大概永遠(yuǎn)不會(huì)歡喜的吧?！鄙蜿讨苈N起嘴角，“想要博三弟一笑，真難?！?/br>
“先別說這些，我給你看樣?xùn)|西?！备登搴炎郎系暮凶觼G給他。

沈晏周打開一看，笑了，“這薛小公子找了他師父來與我決斗？真是個(gè)小孩子啊，一受委屈就要哭喊著把家長找來了？”

“他師父是姑蘇七賢，七個(gè)人各懷絕技?！备登搴馈?/br>
“便是七個(gè)人一起上又能奈我如何？”沈晏周將戰(zhàn)書隨手放在桌上，忽而想起什么，勾起傅清寒的下巴，“我若殺了這七個(gè)人，你能跟我一夜七次嗎？”

“瘋子?！备登搴櫭?，冷冷打開他的手。

沈晏周抱著膝蓋坐在太師椅上，掏出一只酒囊灌了口酒。傅清寒覺得他的坐姿仿佛十分畏寒，說不清哪里不好，但就是覺得他身體狀態(tài)很不好。

“你吃點(diǎn)東西。”傅清寒說，他雖然沒有特別注意，但也隱約察覺沈晏周有很長一段時(shí)間幾乎不怎么吃東西了。

沈晏周含笑看著他，搖了搖頭。

傅清寒這次卻有些不依不饒，“想吃點(diǎn)什么？”

沈晏周又喝了口酒。

“我喂你，你想吃什么，我讓廚房做？”傅清寒問。

沈晏周愣了下，盯著他看，“你今日這是怎么了？”

“吃什么？”傅清寒有點(diǎn)不耐煩了。

“粥?！?/br>
“粥就行了？”

“嗯?！?/br>
傅清寒捧著溫?zé)岬闹啵蒙鬃邮⒘艘簧走f過去，“張嘴啊，看什么？”

“我還以為你要怎么喂我?！鄙蜿讨苁卣f。

這人簡直得寸進(jìn)尺，傅清寒氣得手抖。沈晏周笑瞇瞇湊過來，像條小狗似的把勺子里的粥舔了。

“好吃?！彼f。

“白粥也好吃？沈大少說笑呢。”傅清寒終于得到機(jī)會(huì)擠兌他一句。

“嗯，很好吃?！鄙蜿讨軈s沒有反唇相譏，抓著傅清寒的手按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抿住唇垂下了眼睫，“清寒，我不想死了?！?/br>
傅清寒手心被guntang的液體打濕了，他手驟然一抖。

沈晏周說他不想死？哭著說不想死？

“我會(huì)活得長長久久，一直看著你哦?！痹S久沈晏周抬起頭，支著下巴，悠悠笑道。

傅清寒頓時(shí)覺得方才自己的粥都喂了狗。

三日之內(nèi)，金匱城的氣氛忽然有些劍拔弩張，客棧和大街上出現(xiàn)了不少江湖中人。沈靖川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進(jìn)了沈晏周的房間，不可思議地看著躺在竹席上昏睡的男人。

“你要和姑蘇七賢決斗？”沈靖川一臉絕望。

“這事不了，薛家便會(huì)一直找麻煩?！鄙蜿讨軗紊碜?，按著胸口咳嗽起來。

“所以一開始就不要砍人家胳膊啊……”沈靖川無奈。

“那你要我怎么做，認(rèn)輸乖乖滾出金匱城？”沈晏周挑眉反問。

“現(xiàn)在怎么辦，就你這副樣子，怎么決斗？”沈靖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