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rou和蝦rou剝下來分別放在兩個碗里，也不自己吃，悄無聲息的推到她面前。

    阮璃詫異抬頭，他勾唇看她一眼，語氣溫和：“吃吧，海鮮不容易發(fā)胖?！?/br>
    “謝謝呀~”這話她超愛聽：“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于是，一個忙著吃，一個忙著剝，這邊小小的一桌自成一體，其他劇組人員看到倒也沒過來打擾。

    吃完一輪，阮璃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手一抖，指尖的皮皮蝦差點掉落。

    她以為是偉倫和小童回來，打電話來找她，但目光剛接觸手機屏幕，就立刻冷了下來。

    來電是一串短數(shù)字，她以前也有不少次接過這樣的號碼。

    電話是從海外打來的。

    只有那個人打電話時才會顯示這樣的數(shù)字。

    阮璃瞬間沒了食欲，她用濕巾紙擦干凈手和嘴，喝了幾口啤酒，拿起電話沖祁湛和黃穎道：“我去接個電話?！?/br>
        

    阮璃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

    黃穎有些坐不住了，生怕她獨自一人大晚上的碰上什么事。

    對面的男人站了起來：“我去。你先回去吧，找到她我會送她回來的?！?/br>
    黃穎想了想，最終點頭同意。

    阮璃其實并沒有走多遠(yuǎn)，大排檔對面就是沙灘，他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沙灘上，背靠著沙灘椅，椅子上，還有兩瓶啤酒，一瓶空了，一瓶喝到一半。

    冬天夜晚的海南，二十度不到，她蜷縮著靠在那里，明顯是冷了。

    祁湛擰眉脫下身上的短袖開衫，從前面披蓋在她身上。

    “你怎么來了？”她沖他歪頭，推開他想把她扶起來的手，拽著他棉麻T恤的下擺，硬是將人扯落在自己身前。

    他看著她暈紅的臉頰和水潤的眼睛，嘆氣：“酒量這么差喝什么酒，回去睡覺?！?/br>
    “等等——”她再度壓住他的手，“我有話要問你，問完再回去?！?/br>
    祁湛無奈，只好調(diào)整了一下方向，半蹲在她側(cè)面，替她擋掉了冷涼的海風(fēng)：“想問什么？”

    “嗯……就是那個，我很早就想問了，你那時候去……當(dāng)導(dǎo)師，是偶然嗎？”

    “不是?！碑?dāng)然不是偶然，這世界上哪里來這么多偶然。

    “是因為討厭我……以前做的事，想要好好……整治我才去的？”

    “不全是?！比サ臅r候，他只是很想知道，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她無法對他視而不見的時候，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會不會放下她永遠(yuǎn)高高在上的模樣？會不會……求他？

    “那時候你很討厭我嗎？”

    “我以為是?！彼詾槭?，他一直都以為是。

    “你這都是什么答案！”她不滿意，揪著他衣領(lǐng)來回晃，像一只沖著主人發(fā)火的小貓崽，看著很兇，可完全沒有威懾力。

    祁湛輕輕勾了勾唇，怕她自己撞上后面的沙灘椅，小心兜住她的頭，任由她胡鬧。

    “問完了，可以回去了嗎？”

    “沒有問完，還有好多呢……”她搖頭，努力理著思緒，但思緒似乎堵住了。

    于是，話題跳到另一個點上，“剛才范怡給我打電話了，你知道范怡是誰嗎？”

    “嗯，我知道。”

    “對，范怡是我mama……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的mama?！?/br>
    阮璃揪著他衣領(lǐng)，開始碎碎念，“她打電話來和我說新年快樂，因為今年她又不能回來了，所以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她問我，如果她想結(jié)婚，我會不會祝福她？

    呵呵，真可笑……我一直以為她是因為還沉浸在婚姻失敗的傷痛里，所以這么多年一直都不想回來?？伤尤灰Y(jié)婚了……

    我為什么要祝福她？我的祝福有什么意義嗎？沒有我，她不是一直都活得很好……”

    “小璃……”他凝眉看著她，大手輕輕按上她的頭。

    “有時候我覺得，她是不是因為知道我做過的那些壞事，所以才一直都不回來？”

    她覺得自己腦子更亂了，“那時候班里的男生打架，做了壞事，老師都會請家長來?？墒俏?，無論我做了什么，都沒有人打我罵我，我爸爸每天陪著他的新老婆和新女兒，我mama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只有你，只有討人厭的你，無論我做了什么，下一次還是會像個傻子一樣在那里……

    我哭一聲，你就又上當(dāng)了；我喊疼，你立刻就跑過來……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壞，可你就是記不住……

    可為什么偏偏是你，你姓舒，我最討厭姓舒的，姓舒的全都該死……”

    他輕輕按著她的頭，糾正：“我姓祁。”

    “你明明姓舒！”

    他嘆口氣，再次糾正：“我姓祁，我也討厭舒美瑜和舒馨心。”

    她怔怔的看著他：“對不起，那時候總是欺負(fù)你……”

    “沒事，我已經(jīng)不生氣了?！彼麥厝岬目粗?。

    阮璃終于繃不住，眼眶再次彌漫上水霧：“我二十歲了，她不回來就不回來，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需要mama了。”

    “對，你現(xiàn)在很厲害?！?/br>
    “……我才不是沒人要的小孩?！?/br>
    她始終記得，那是初二暑假剛開始沒多久的某次周末，她想去海洋公園玩，可因為舒馨心要去幾個興趣班上課，阮東升要接送她，所以便給了她錢，讓她自己去。

    那天她沒有吵鬧，換好衣服下樓時，舒馨心也正準(zhǔn)備著要去興趣班，她在和她擦肩而過時，低低笑道：什么?；ㄐ」?，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小孩。

    當(dāng)時那一瞬間，她真的很想伸出手，將舒馨心從樓梯上推下去。

    結(jié)果，祁湛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拉住她的手，說了句“我陪你去”，便帶著她下樓出了門。

    他陪著她坐車，陪著她進了海洋公園。

    他們一起看海獅表演，一起坐摩天輪，一起走過長長的海底隧道……

    那次之后，她的注意力便從舒馨心身上完全轉(zhuǎn)移到他身上。

    姓舒的都不是好人，舒馨心的mama趕走了她的mama，舒馨心搶走了她的爸爸。

    他也一樣，他之所以會對她好，只不過是因為不久前她“送了餅干”給他，主動對他示好。

    她想知道，如果哪天他知道了她對他那么壞，他還會不會繼續(xù)對她釋放善意……

    大概是不會的。

    后來，她終于如愿以償?shù)膹纳倌暄鄣卓吹搅苏痼@、氣怒以及冷意。

    她以為，他終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以后會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再不可能多看她一眼。

    可是，她喊疼的時候，她哭的時候，他依然會皺起眉頭看過來，一邊懷疑著，一邊卻朝她走去。

    一次。

    又一次。

    多傻。

    沙灘上，潮汐拍打著海岸，夜空星子閃爍。

    祁湛動作輕緩的撫著她的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