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又轉(zhuǎn)身去給她倒了杯溫水，扶著她喝了，一杯溫水下肚，緊繃疲乏的精神舒緩了許多。

    顧軟軟坐在床頭，拿過一旁矮幾上的蒲扇，輕輕給林婆婆打著扇。

    顧軟軟并沒有詢問林家的舊事，也不問林淑賢，只安靜陪著林婆婆。林婆婆躺在床上，無聲的看著天青色的帳頂，家里的舊事一樁一樁在腦海里略過。

    “我其實，很想要個女兒的。”

    良久的寂靜后，林婆婆扭頭看向顧軟軟，忽然開口。

    *

    自己只生個三個兒子，兒子們都是老林在教養(yǎng)，就想生個香香軟軟的閨女，只可惜沒有女兒緣，待兒子們年歲漸長后可以成家立業(yè)了，又盼著能得個香香軟軟的小孫女。

    “給你的那些方子，原就是為她們準(zhǔn)備的?！?/br>
    林婆婆雖是女兒身，但性子格外大氣，在男女之事上，也比一般人要豪放的多，這種豪放，在顧軟軟的眼里，是可愛的，因為雖然有些不合規(guī)矩，但并沒有踩到真正的底線，是可以接受的。

    但在極重規(guī)矩的人眼前，這種行為，顯然是不能被接受的。

    就比如林婆婆的大兒媳，張永慧。

    張永慧是主簿庶女，官職不大，卻有些瞧不上經(jīng)商的林家，但她只是個庶女，父親也不過主簿罷了，就捏著鼻子嫁了。

    林婆婆自己就是從媳婦熬過來的，自然不會去磋磨兒媳婦，剛成親時倒也相安無事，出事就出事在孫女出生之后。

    林婆婆永遠記得那天自己興致匆匆的拿出方子，大兒媳臉上的驚恐，她那個驚駭?shù)哪樱盟谱约翰皇菫閷O女好，而是要把孫女培養(yǎng)成什么驚世妖物一般。

    張永慧大概不知道，她私下跟丈夫說的那些難聽話，其實都傳進了婆婆的耳朵里。

    從那以后，林婆婆就不插手孫女的教養(yǎng)之事了。

    說起張永慧，林婆婆氣的了不得，“她若真是個死板規(guī)矩的也就罷了，教出個懦弱的來也總比惹事的強，偏她，偏她又是個極溺孩子的！”

    眼眶都氣紅了。

    把自己當(dāng)洪水猛獸，不讓孫女們親近自己，那你自己好生管教阿，她呢？一邊防著自己，一邊又事事都順著孩子，兩個孫女，一個虛偽，一個驕縱！

    就算已經(jīng)傷心徹底丟開手不管了，但一想到那兩個孫女還是覺得心短氣悶。

    ‘婆婆別惱了，當(dāng)心氣壞了身子?！欆涇浢p拍幫她順氣，看著顧軟軟擔(dān)心自己的模樣，婆婆又氣又愧疚，今天她才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的，反倒來安慰自己了。

    拉過她的手，雖眼睛還紅著，但還是笑道：“我不惱，對孫女的遺憾，都在你身上找補回來了?！?/br>
    這是大實話。

    雖然沒有認個干孫女什么的，但林婆婆已經(jīng)把安靜乖巧聽話的顧軟軟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孫女，軟丫頭符合了林婆婆一切對香香軟軟小閨女的幻想。

    ‘那您認我當(dāng)孫女？’顧軟軟忽然說道。

    “什，什么？”林婆婆以為自己看錯了。

    顧軟軟拉著林婆婆的手，溫軟的杏眸認真的看著她，‘我會給您養(yǎng)老送終，我會為您伺候床前，您認我當(dāng)孫女？’

    林婆婆一直都喜歡顧軟軟，可為什么沒有認她做干孫女呢？

    因為年紀(jì)大了。

    到了這個年紀(jì)，說不定生個小病就成了大災(zāi)，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系最好，她只是學(xué)生的meimei，若是病了，來看一眼就算盡了人情了，若認了干親，雖然有幾個兒媳在，她少不得也要來伺候自己幾回，多麻煩她呢？久病床前無孝子，不希望自己和軟軟走到這一步。

    所以一直沒有開這個口。

    如今顧軟軟自己說了出來。

    看著她漂亮認真的雙眸，林婆婆眼睛一紅，直接哭了出來。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己的親孫女呢！

    *

    前院后舍里，只有陸湛和顧懷月，顧懷陵和葉驚瀾已經(jīng)繼續(xù)回去上課。

    陸湛正蹲在廊下看大將軍喝水，云七剛給大將軍洗了澡，現(xiàn)在又去廚房倒騰大將軍可以吃的東西，洗過澡的大將軍走上了鵝生巔峰，大白翅膀漂亮又威風(fēng)，陸湛一邊看它喝水一邊溫吞吞道：“等驃騎大將軍來了，你要好好和它相處，知道嗎？”

    大將軍嘎嘎叫喚。

    驃騎大將軍就是俞墨許諾給他的藏獒，雖還沒看到，名字已經(jīng)取好了。

    “什么驃騎大將軍！”一旁的顧懷月氣哼哼的，指責(zé)陸湛，“你都不生氣嗎？你不是也很喜歡我jiejie嗎？”

    “現(xiàn)在有瘋女人在覬覦我姐夫！”

    陸湛抬頭看著顧懷月，不解道：“為什么要生氣？葉驚瀾又不瞎?！?/br>
    顧懷月一怔。

    看在顧jiejie的份上，陸湛難得說了長句。

    “她沒有顧jiejie好看，沒有顧jiejie溫柔，沒有顧jiejie做飯好吃，除非葉驚瀾瞎了，放心好了，你姐夫還是你姐夫?！?/br>
    被陸湛這么一說，顧懷月順著他的話去想，歪了歪頭，好像是這樣？

    但是－－－

    “還是好氣??！”

    “那個瘋婆娘，她今天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就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他日我們都不在，她會對我jiejie做什么？”

    “jiejie又不能說話，受了委屈都沒人給他伸冤！”

    聽到顧懷月這般說，陸湛站起身子，認真想了想，點頭，“這話有點道理?！痹趯m里長大的陸湛，非常理解何為柿子要挑軟的捏。

    顧jiejie性格溫順，那女的幾乎瘋魔了，還真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條圍巾。”陸湛看著顧懷月，“你讓顧jiejie給大將軍繡個小圍巾，我?guī)湍闶帐澳莻€女人?！?/br>
    剛才葉驚瀾回來的時候可是顯擺了好一通他的荷包。

    荷包不是重點，重點是荷包上的薔薇花是顧jiejie親自繡的，連顧大哥都沒有得到這個待遇，顧懷陵默默嫉妒，陸湛也是。

    “圍巾沒問題?！?/br>
    顧懷月知道jiejie這幾天都在偷偷練刺繡，就算jiejie不答應(yīng)，可以悄悄偷一條練手的出來，關(guān)鍵是，“你要怎么收拾她？”

    “不知道?！标懻看鸬奶貏e干脆。

    顧懷陵：“……”

    顧懷月無語的瞅著他，陸湛負手想了想，“蛇要打七寸，咱們要先知道她的七寸在哪，才好下手。”

    顧懷月：“那你要怎么找她的七寸？”

    陸湛抬頭就想找云七，只是云七被派到廚房去了，四下無人，陸湛才恍惚想起現(xiàn)在自己只剩一個云七了，其他人都沒跟著出宮。

    沒關(guān)系，自己上就是。

    陸湛：“你幫我照顧大將軍，我去內(nèi)院瞧瞧?！?/br>
    不知道七寸在哪，那就找，那就等，那就觀察，只要有七寸就一定會漏出端倪的。陸湛走的特別干脆，甚至都不給顧懷月反應(yīng)的時間，就已經(jīng)走出了長廊向著院門而去。

    顧懷月憂心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