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了，到第二個人的數(shù)據(jù)資料完成，宸天已經(jīng)落后鼎盛小半。

“鼎盛好厲害！”JAMES妖麗的腦袋擠進路鷗然和程揚禹中間，“呵呵，不過，我們也沒輸哦?！?/br>
果然，雙方的運行進入最終階段時，宸天趕超上來，為了加快所搜的進程，鼎盛的工程師開啟多倍檢索，一絲輕微的異響從機房傳來，鼎盛的數(shù)據(jù)庫屏幕上出現(xiàn)了混亂，不匹配的數(shù)據(jù)無法被擇選出，造成了急速堵塞，系統(tǒng)承受不了過度的運行，開始出現(xiàn)死機。

“快，重啟系統(tǒng)！”

“不行啊，數(shù)據(jù)完成后才可以備份，現(xiàn)在重啟，前面的數(shù)據(jù)就全部丟失了?！?/br>
“強制退出，保存數(shù)據(jù)?！?/br>
“數(shù)據(jù)庫進入保護狀態(tài)，不能退出。”

“靠，誰TM負責檢查主機的！”再也受不了主工程師大吼。

路鷗然耳朵里一陣轟鳴，搭在同伴肩膀上的手好像隔著一團棉花，觸不到實體，沒有必要再完成下去的測試。

“ZOE，派人檢查鼎盛的主機。”程揚禹沉聲吩咐。

JAMES站面阻止：“禹，在這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宣布宸天的權(quán)益？”

程揚禹冷峻的時候，有一種不怒而威的凌厲，幾個了解他脾氣的主管都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上趕著惹他不快，但JAMES全然沒有這種認識，反而瞪大一雙秋波難收的眼睛，誓要在當下判個高下。

“鼎盛的主機有問題?！?/br>
無懼程揚禹審視的眼神，JAMES的口氣略帶嘲弄：“那又怎樣？我們的主機和電腦都是自己采購架設的，一樣的條件和環(huán)境，如果說真的有什么，那也是鼎盛自己人的疏忽。禹，既然是比賽，請你公平點。宸天為了今天，也是一樣付出努力的。”

“等查出是誰做的手腳，公平會有的。”

“你這樣做，本身就不公平！”

“規(guī)則是為人訂立的……”

“但主審者不可破！”

“都別說了！”路鷗然背著身，喝止兩人。

搭在工程師肩膀上的手，冷得發(fā)麻，等他想動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不止是手，腰部以下的身體全部都是麻木的，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腦袋被這種冰冷的僵硬感影響，語言也慢了半拍，那句凝在嗓子眼的話繞了又繞，說出來的時候，淡地已經(jīng)聽不清了。

“鼎盛，輸了……”

背對著眾人站立的身影，良久都沒有動作，不動，不倚，沉得像尊雕像。

程揚禹懸在身側(cè)的手展開又握緊，腦袋里一閃而過的念頭，終于未能成形。

路鷗然走過程揚禹面前的時候，他終于伸手想扶住身形虛晃的人：“這件事，我會調(diào)查清楚。”被一下?lián)蹰_。

路鷗然看他的眼神，猶如在對視一個突然撞到他的陌生人，在其中程揚禹甚至窺到了一種可以被稱之為嫌惡的東西在滋生。

但很快的，這種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臉，是即使站在他面前，都劃上了天河般不可逾越距離的疏離。

程揚禹瞇起眼，如舊的氣度不改，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莫名感受到一股撲面的戾氣，不寒而栗，灝宇至尊無上的王者，動真火了。

JAMES那雙和臉一樣妖異的白指，好死不死偏在這個時候摟上路鷗然的肩。

“鼎盛的同步速率怎么可以做到那么精準的，告訴我，告訴我好不好？”

“還有，你們的建模過程也比宸天的快……？”

路鷗然剛才的那一揮手，仿佛用光了的力氣，對著JAMES的聒噪，他視若罔聞，只被他牽引著，走出這個令他丟失一切的地方。

程揚禹看他們走出自己的視線，很久沒有回神。

次日，結(jié)果出來了，鼎盛龐大的主機群的某個母板上，一處不太重要的位置燒融了。

長榮的杜震宇，攜款潛逃海外。

程揚禹捏了捏鼻根，最近他開始偏頭疼。

他頭疼的時候腦袋會發(fā)漲，很多東西被擠出去，只余下兩件事，路鷗然，以及路鷗然離開時的背影。

雖然不至于疼到吃藥的份上，但他還是就著冰水吞了兩片止痛藥，醫(yī)囑上明確說明，藥物含有一定鎮(zhèn)定作用，請謹慎服用。

鎮(zhèn)定作用？能壓得住頭疼，鎮(zhèn)不住腦袋里作怪的人。

程揚禹將說明書團成一團，扔進廢紙簍。

他早已不是十八青春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了，不會揪著一個人討糖，不會對失之交臂感到惋惜，更不會將感情投注在某個人身上，他有很多選擇，只要他招招手，使個眼色，那些人就像餓饑了的飛蛾，沖他這團火奮不顧身。

但，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腦袋里剩下一個堅定的聲音，反復念著同一個名字。

其實，你贏了。

掌心貼住脹痛的眼球，他干笑出聲。

屋外颶風咆哮，雨水下落的密度大到整片整片的窗戶都被覆上一層水簾，看不清外頭的世界。電視機里被風雨打成模糊一片的現(xiàn)場記者站在滔天宏浪前報道這次夏季季風的威力，其實不用看畫里里的圖像，程揚禹也知道這次風雨來勢驚人，大如黃豆的雨點砸在窗上嗶哩啪啦，敲地塊玻璃好像都跟著在顫，箭陣般密集的雨還在簌簌下，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些東西已經(jīng)瀕臨崩潰。

天空中有一道驚雷，把烏壓壓的黑空撕開道明亮的口子，鼎盛沒能扛住這場風暴。

一個小小的失誤，引發(fā)了一連串的后續(xù)反應，太平洋上的蝴蝶一震翅，引發(fā)得是一場滔天海嘯。隨后而來的每一波浪潮，越發(fā)不受控制地襲打著印有鼎盛字眼的巨輪。

在鼎盛敗北的數(shù)天之內(nèi)，股票跳水，已投入使用的系統(tǒng)被發(fā)現(xiàn)嚴重BUG，合作伙伴被紛紛撬走或取消合同，連銀行也正式向鼎盛發(fā)出最后通知，漫天的箭雨中，鼎盛的企業(yè)形象和誠信支離破碎。

壓彎這條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來自灝宇國際的一紙解約書。

借此，灝宇國際與鼎盛的全部業(yè)務合作尚為開展，便告終結(jié)，雙方的業(yè)務關系轉(zhuǎn)由宸天科技全權(quán)接手，當簽字筆在雪白的文件上勾落最后一筆的時候，程揚禹腦袋中響起路鷗然說過的那句：“輸了，你養(yǎng)我?！?/br>
自己當時的心情，現(xiàn)在無論如何都回想不起來了。

只記得路鷗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異常清澈無爭，仿佛一眼就能望到穿他的心。

那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展露過的一面，以往收集的所有資料里沒有，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沒有，就連想象中都未曾出現(xiàn)過的路鷗然，就這么干凈透徹，沒有桀驁和挑釁，甚至連一貫的掩飾和堅強都一并卸了，簡單地站在他面前要求。

那一刻，程揚禹心底的那句“我養(yǎng)你”，是由衷的。

但是，他的構(gòu)架的想法在遇到他一句簡單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