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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捏著手里的紅線,盯著聞聲的眼睛寫滿了看不懂的晦澀。 “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你和姬寒什么關(guān)系?你……究竟是誰?”聞放說出這話,相當于已經(jīng)信了聞聲不是心魔。 可是聞放卻依然保有警惕,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聞聲,好像眼前這個人不是他哥哥,而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兩人對峙了許久,終究是聞聲嘆了口氣,“不論我是誰,我都是你哥。 阿放,此界氣運如今異常紊亂,再殺下去,怕真要毀了?!?/br> 這個答案并不能讓聞放滿意,過了片刻他牙關(guān)輕動丟回平安繩,轉(zhuǎn)身離遠幾步,道:“我不會聽你的,你走吧。” 他不會輕易放棄殺戮一道,便是聞聲回來也不會輕易改變。 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用淡忘和誤解。即便再次相遇,誰也回不到從前。 對于這番回答,聞聲已經(jīng)早有準備。 聞聲也知道,而今聞放不是固執(zhí)得聽不進去,而是幾百年下來,他早已經(jīng)習慣自己做決定。 他還愿意告訴聞聲自己的決定,就說明他還認聞聲這個哥哥。 也是如此,聞聲才不會輕易放棄,“你我多年未回青洲了,可要回去看看?” “我說了,要你滾?!甭劮乓蛔忠活D,依然不愿回頭。 “我不走,走也要帶你一起?!甭劼暡宦?,“我不會再留你一人,重華也好,西原也罷,不會再留你一人……” 話音未落,冰冷的劍氣再次破空而至,抵在聞聲頸側(cè)。 聞放面露猙獰,“你就仗著我殺不了你胡作非為?” “是?!甭劼暃]有否認。 “殺不了你,我還殺不了旁人?你且等著看吧。”聞放說罷就要離開。 聞聲自然是要出聲阻攔,“我們打個賭如何?” “我為什么要答應(yīng)你?”聞放腳下一頓。 “我賭你,”聞聲直言,“殺不盡忘虛界的偽善之人。” 聞聲料定尋常的法子不能勸聞放放下執(zhí)念,時間太久,執(zhí)念成魔,便是聞聲回來也無法一朝一夕為他剔除。 聞放沒有接話,卻微微側(cè)首。 聞聲見狀繼續(xù)道:“每個人心里都有心魔,有些心魔被激發(fā)就成了我們看見的偽善,還有更多,不過是尚未覺醒罷了?!?/br>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有所求就會有心魔。 你覺得該殺的人,或許也有不堪回首的過去,你覺得不該殺的人,不過是喚醒心魔的條件尚未滿足罷了?!?/br> 聞放并未打斷,聞聲由此看出他的動搖,知道自己挑起了他的疑惑,“那些佛修得道之前,不也要過這關(guān)?” 果然,不過多久就聽聞放自言自語道:“可我成了魔啊……為何還有心魔?” 天魔是沒有心魔的,他們本身就是魔。 可聞放是個例外。 聞聲聽得一清二楚,抓住機會,“不,你不是。你是心魔覺醒的人修,和你認為該被殺盡的偽善之人并無二致。” “你胡說!”聞放氣憤回身,竭力否認。 “是不是胡說,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聞聲直視聞放的紅瞳,眸色和以往一樣透著深沉。 明明是那樣熟悉的一雙眼睛,聞放卻生出不敢與他對視的怯懦。 聞聲沒有急著再說什么,他在等聞放的回答。 沉默半晌,聞放終究還是抬頭,“我倒要看看這世上的偽善之人,是不是如你所說的殺不盡。” “何時走?”聞聲眸底透出些許輕松。 聞放移開視線,“別高興得太早,我答應(yīng)你可是有條件的。” “你說?!?/br> “你把修為給封了,以后沒我允許,不準擅自使用法術(shù),”聞放說得異常霸道,“你就老老實實當個凡人?!?/br> 聞聲沒想到會是這個條件,“你還是不信任我?” “我是怕你在我殺人的時候出來搗亂?!甭劮爬碇睔鈮?,說罷應(yīng)該是覺得有些丟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卻因為陰郁太盛并不明顯。 “……” 聞聲假意猶豫半晌,最終還是答應(yīng),在自己身上下了禁制。 不就是裝弱嗎?也不是第一次了。 既然已經(jīng)達成一致,兩人便很快做了偽裝離開西原。 聞放掩下魔角,褪去一身魔氣化成普通筑基期修士,恢復成當初下山歷練的打扮,只是氣質(zhì)大為不同。 若說之前是稚氣少年,這回便是寡言冷漠的世家公子。 而聞聲,這次卻成了公子的人質(zhì)。 “上來??!”聞放立于懸浮殿前的馬車之上,看著聞聲居高臨下道。 聞聲張張嘴欲言又止。 聞放蹙眉,“想說什么就說,吞吞吐吐我可不會猜?!?/br> 聞聲看了眼離地丈余的豪華車駕,說了實話:“我現(xiàn)在……不是個凡人嗎?” 凡人又怎么會飛? 聞放氣結(jié),瞪著聞聲半晌,終究還是一言不發(fā)將人擄上來。 第143章 終·四 馬車的四壁皆是透明的琉璃鏡月, 內(nèi)里和外壁都掛著朱色的細簾。 聞聲撩起內(nèi)側(cè)的簾子, 透過外側(cè)的紗簾亦能將不知山的景色看個大概。 他們將將離開天魔殿,速度不快, 山頂一直延續(xù)到山腳的青色石階蜿蜒曲折,連通山下數(shù)十個部族小鎮(zhèn)。 沿途商鋪林立,人聲鼎沸。 放眼望去, 處處皆是五彩斑斕的燈火,除了大型殿宇, 尋常魔修的住所并沒有特定的形狀。 有些規(guī)整有些隨意,有些大有些小,樣式五花八門顏色也不盡相同, 看著便知道這里住的不是一群循規(guī)蹈矩的人。 不過最吸引眼球的不是建筑和陳設(shè),而是看見頭頂飛掠過的馬車后,整齊有序依路跪在兩旁的過往魔修。 男性魁梧有力女性身材健美,若忽略他們紅黃藍綠各異的發(fā)色和頭頂長短不一的魔角, 看起來倒也和人修無甚區(qū)別。 “他們這是在做什么?”聞聲沒有來過西原,不知道惡名在外的魔修,有這樣一個安然富足的大本營。 聞放坐在車頭驅(qū)馬,瞟了眼很快收回視線,“異發(fā)魔人不得擅自駕車出行,這是黑發(fā)天魔才有的權(quán)利。 跪送呢, 不用管?!?/br> 聞聲好奇,“一直以來的傳統(tǒng)?” “我定的,”聞放停頓片刻, 多解釋了兩句,“剛來西原時這些低等魔人壓根就是一群未經(jīng)教化的蠻獸,不枉近萬年被人修追著砍?!?/br> “看得出來,他們很敬重你。”聞聲說得別有深意。 “你可別誤會,我這是在奴化他們?!甭劮派裆救?,瞟了聞聲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 聞聲嘴角微勾,不置可否。 聞放瞟見他這副神色,越發(fā)覺得不對勁,手中的長鞭啪的一聲甩在飛馬的翹臀上,“駕!” 馬車很快飛離不知山,遠離地面之后聞聲放下紗簾,看著坐在馬車外的少年,心情舒暢。 雖以殺戮證道,聞放卻不是毫無底線的惡人。 就像他自己說的,要殺的從來都只有偽善之人。對于認定的同族,亦有憐憫尚存。 聞聲賭對了,他賭聞放并沒有壞得徹底。 聞放執(zhí)著于除盡偽善,一旦他發(fā)現(xiàn)自己除不盡,心中固守的“殺戮之道”定然會產(chǎn)生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