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那個貴人的，偶有的時候會在景陽那里吃些虧，朕著實覺得可愛?？呻扌闹型瑯右睬宄?，并不是所有人都覺得她這樣是可愛的，她得罪的人多了，難免引火燒身。朕只是怕……只是怕她同朕待了一輩子，臨了，被人欺負(fù)了，朕還不能為她出氣?！?/br>
    閻渡川平靜地聽著永憲帝說得這些話，心中實在并沒有什么感同身受。柳妃的可愛恐怕只有永憲帝一個人能領(lǐng)略到，像他這樣的俗人，實在是從平常點點滴滴中難以看出什么可愛來。

    可是永憲帝既然能這樣開口，說明驗尸一事還有有點希望的。

    他道：“是啊，皇上身為夫君，自然是想要好好保護(hù)娘娘，如此心情，臣萬分理解。”

    永憲帝目光清明了幾分，朝他看過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是想要說服朕，好叫刑部可以驗柳妃尸身。閻渡川啊閻渡川，你真不愧是有著一張巧言令色的嘴，朕竟然……有幾分認(rèn)同你所言?！?/br>
    永憲帝揮了揮手：朕，準(zhǔn)了。只是你明日再派人來取，朕心中有不舍，妄想再同她多待一日。以往年歲，只覺得尋常，竟從未好好珍惜過?！?/br>
    ☆、審問

    閻渡川得了永憲帝的應(yīng)允, 達(dá)成了自己的目的。第二日一早便派人來取來柳妃的尸身。

    仵作驗完了尸, 確認(rèn)道：“尚書大人, 柳妃娘娘的確是淹死的。”

    閻渡川眼皮抬了一下：“還有呢，我不是只來聽這個的。還驗出了什么？”

    仵作道：”確實并無什么異常的，喉嚨間有浮藻, 耳中有泥沙, 有些微的掙扎跡象, 可這些都是落水的正常現(xiàn)象。老夫聽聞那天天有大雨, 河上暗流較快, 因此柳妃落水瞬間掙扎得厲害也是很正常的?！?/br>
    “掙扎得……厲害？”

    “是，當(dāng)日河流氣溫較低，河流迅猛, 人入水中, 必然流水如刀。拍打水面，亦或是想要大聲呼救，容易引得大量浮藻進(jìn)入口腔。想來柳妃娘娘應(yīng)該是會浮水的, 因而即使在此惡劣情況下，亦比常人要堅持的時間久一些。”

    閻渡川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 向外大步走去，對著侍郎道：“把奉宸衛(wèi)中顧三那一隊的人叫來。”

    唐樾已經(jīng)在刑部大牢中過了好些天了，他們這幾人是被關(guān)在一起的，只是旁人見他面色不善，不愿意同他挨得太近, 只有顧三一人坐在他身邊。

    顧三心中說不發(fā)怵是假的。

    “大人，這都多少天了，怎么還不放我們出去，不會、不會……”顧三看了眼唐樾眼色，沒有將后面那些話說出來。

    唐樾淡淡道：“你怕什么，你又沒殺/人，還怕別人多審一審？刑部做事講究，比不得我們奉宸衛(wèi)中都是粗人，難免細(xì)致些。管住你的嘴，便不會有什么事情?！?/br>
    顧三看著他鎮(zhèn)定自如的模樣，些微放下了心來，可還沒有放心多久，就看見來了獄卒開了門，一邊道：“顧三是哪個？尚書大人要重新提審?！?/br>
    唐樾本來閉目養(yǎng)神的眼睛睜了開，在顧三舉手的同時，輕聲道：“咬緊牙關(guān)，比什么都重要。”

    獄卒見顧三舉手，把他拉了起來，往前推了推。顧三也是在奉宸衛(wèi)中混的，雖然性格有些木訥，可身手不錯，哪里遭遇過這種對待，當(dāng)即對著獄卒齜牙做出兇悍狀。

    獄卒知曉這是個奉宸衛(wèi)，也不敢惹，收了手嘟囔道：“兇什么兇，若不是大人發(fā)現(xiàn)了新的線索，又怎會重新提審你。有什么好兇的?！?/br>
    唐樾聽見獄卒的話，垂在身側(cè)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

    顧三被獄卒帶到一個房中，可房中無人，只有一張瞧著很是舒適的軟床和一方放著食物的桌子，還有一個小窗口，能瞧見外頭不遠(yuǎn)處便是一片竹林，令人很是愜意。

    那獄卒把顧三往屋子中帶去，道：“大人說過了，今日你先在這里住著，明日再來問話?！?/br>
    說完便不由分說出了去，又將門鎖了上。

    顧三一開始還是局促不安得很，后來心一橫，心道閻渡川這人在宮中素來有耳聞，桀驁不馴，卻也不會做些宵小之事。自己同他也沒什么往來，亦不存在什么過節(jié)，因而他也沒什么理由對自己暗暗下手。

    如此想來，心中坦然來不少，將桌上備著的菜肴一掃而光，等到天黑了下來便往床上一躺，兀自睡起了覺。只是這一覺睡得不是很踏實，有時聽見鳥鳴聲把他吵醒，有時聽見什么水流的聲音又將他吵了醒，又因為作為奉宸衛(wèi)的警覺，每次一醒就猛地坐起身手放在腰側(cè)，直到摸了半天沒有碰到佩刀，才恍然想起自己這是被關(guān)在刑部。

    如此醒醒睡睡，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日早晨。

    門被打開，閻渡川背著手走了近來，面上帶著笑：“你昨日可還休息得好？”

    顧三見到閻渡川，再沒休息好也瞬間清醒了，于是道：“大人準(zhǔn)備的床榻很舒適?！?/br>
    閻渡川笑笑，在桌前坐了下來，把一支筆和一張宣紙遞給他，顧三接過，上面赫然畫的是船上甲板圖。

    閻渡川道：“你說你那日值夜時睡著了，什么也不知，可不知你是睡在甲板上什么位置？”

    顧三接過筆，想了想，把自己平日睡覺的地方圈了出來。這地方是甲板上唯一一處有遮頭的，倒也符合那日下雨的情形。

    閻渡川點點頭道：“唔，原來是這里?！?/br>
    顧三道：“大人若覺得下官所言不實，盡可問其他同僚，他們皆知我值夜時容易瞌睡?！?/br>
    閻渡川笑道：“問，自然是要問的，本官倒是已經(jīng)問過了。他們也說，你值夜時犯困是個毛病。”

    顧三忐忑的心放下一些。

    閻渡川伸手圖紙上他所圈的地方不遠(yuǎn)之處一指：“只是，你知不知道，柳妃落水之處，只在你睡覺地方兩丈遠(yuǎn)。想來你睡得十分死，她走來的聲音你聽不見，她落水的聲音你聽不見，她呼救的聲音你亦聽不見。”

    顧三rou眼可見的有些慌張起來：“確實，下官那夜確實睡得死?！?/br>
    閻渡川搖了搖頭，又笑道：“可我從奉宸衛(wèi)處打聽到的消息卻并非如此。你愛瞌睡，皆因為你睡眠總是不好，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就容易被驚醒，這一點倒也算得上警覺。因而這幾年你值夜時常偷偷休息卻從未出過什么事情，也要仰仗著你這份好警覺?！?/br>
    顧三張了張口，想要反駁什么，卻又說不出什么話來。

    閻渡川接著說道：“昨日你在這房中休息，我特意安排了比較舒適的環(huán)境?？梢估锏灿幸稽c聲響你就會醒來，如此反復(fù)，一夜竟然醒了十七次。我這里，總比甲板上睡得要舒服許多吧。”

    閻渡川邊說邊端詳著他，心想著奉宸衛(wèi)身手好，可心理素質(zhì)卻不好。這人面上有著明顯的謊言被拆穿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