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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領(lǐng)著人跑向一個有電話的小賣部。“你父母呢?你還有其它親戚嗎?”張章追在后面問:“我給你報警吧,好不好?或者你還有其它信得過的大人嗎?”郁久仿佛沒聽見,撒足狂奔,直到喘著氣扒在透明的玻璃柜臺前。“我要……打電話?!彼€沒變聲,乍聽像個小女孩。紅色的電話機被推到他面前,他拎起話筒撥了個銘記于心的號碼。過了一會兒,張章看見他哭了。麻木地小臉皺起來,像個發(fā)紅的苦瓜,眼淚嘩啦啦往下掉,哭得一條街都快聽見了。就好像最后一點希望都破滅了似的,恨不得世界毀滅才好。張章替他付了電話錢,讓鄰居給外公帶話,自己將小郁久帶回了家,當天下午,他聯(lián)系了老同學,帶郁久去了市里的醫(yī)院。那時候觀念落后,見張章帶著小孩去看精神科,附近別的科室的病人小聲議論他們。年紀小小的得神經(jīng)???太可憐了。張章正擔心小孩會覺得受傷,可郁久卻聽不見似的,被叫到名字進去之前,臉上流露出一絲沒藏好的煩躁和不服氣。就好像在說你們才神經(jīng)病。張章突然感覺不那么沉重了,覺得孩子好像在好轉(zhuǎn),哭的那一場不白哭。因為郁久未成年,醫(yī)生談完話后,讓張章和郁久一起聽他的診斷。醫(yī)生認為,郁久患有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其實不算特別嚴重。但這個詞在那時候挺新鮮的,連張章也不太懂。正擔憂著,醫(yī)生卻說,沒什么大事。“除了家人和朋友的開導和陪伴,避免頻繁的情景重現(xiàn)外?!贬t(yī)生頓了頓,轉(zhuǎn)向郁久:“還要你自己堅強起來?!?/br>“事情過去了,不會再發(fā)生,你很快就要長大了。你是個堅強的小孩?!?/br>郁久的外公這時才趕到醫(yī)院,臉色鐵青地進來,又被醫(yī)生和張章雙重罵了一通。固執(zhí)倔強的老頭到最后也沒承認自己的錯誤,但帶著郁久離開前說了一句:“他不出去打人,我干嘛關(guān)他?!?/br>最終他還是帶著郁久回去了。張章?lián)鷳n了好幾天,還好,郁久的外公沒有再關(guān)他,把他送回了學校。雖然休了半學期,但張章跟領(lǐng)導那邊反映了一下,還是讓郁久接著上課了。錯過了和同學打成一片的黃金期,郁久在班上形單影只,也不愛說話,像個幽靈似的來來去去。張章一直擔心,擔心他沒朋友。直到初三那年,他去隔山與壁職高辦事的時候,偶然聽見某道沒關(guān)嚴的門中,傳來一陣美妙的鋼琴聲。張章鬼使神差地推開門。剛剛抽條的郁久已經(jīng)有了少年的模樣,雖然瘦了些,卻蘊含著蓬勃的生命力。他坐在老舊的鋼琴前,十指翻飛,仿佛彈的不是一臺舊鋼琴,周圍也沒有那些破破爛爛的雜物。他以自己為圓心,用琴聲編織了一場夢境般的盛會。張章自那以后心中就隱隱有預(yù)感,郁久不會一直蒙塵,他經(jīng)歷了別人難以想象的磨難,終有一天會轉(zhuǎn)為積蓄的力量。……三人都沉默了,張老師過了一會兒笑起來:“你那時候還小,記不清很正常的。二中又跟我們學校離得遠,你不常來,自然見不到。一晃十幾年了,如果不是前段時間你又是上電視又是上雜志的,我還未必認得出你呢。”他笑完掏了本黑皮小本子出來:“來來,大明星,給老師簽個名吧?!?/br>郁久正感動著,哭笑不得地給張章簽了名:“張老師,原來當年是你帶我去打電話的……我就記得打電話了?!?/br>張老師哈哈大笑:“你還欠我電話錢呢!……說起來,去年還有人來我們學校打聽你來著。”“啊?!庇艟谜f:“我們已經(jīng)解決了,不是什么大事?!?/br>張章欣慰道:“那就好啊。”幾人出來,郁久后知后覺地感到暖流入懷。他總算知道為什么剛來小縣城時的記憶總是模糊不清,可能是被外公關(guān)起來的經(jīng)歷太痛苦,大腦強迫淡化了。而張章只教了他一年半,算起來印象也不深了。但話語仿佛有魔力,從張老師的敘述里,有些片段翻騰起來,不是有邏輯的前因后果,而是更加細碎的感覺。郁久盛情邀請張老師等等他,他買的特產(chǎn)有點多,分到現(xiàn)在還沒分完,這下正好一股腦塞給張章。張章盛情難卻地叫了個三輪車才馱回家去。郁久看著遠去的三輪車,雙手插兜,縮了縮脖子。“藺先生,我真的好幸運啊?!?/br>頭上按下一只大手,寬闊溫暖,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依靠。郁久眼光灼灼:“我們回去吧?!闭f完又啊了一聲:“剛才老師說什么雜志?雜志已經(jīng)出來了嗎?”藺從安:“……”……郁久震驚了。回到秋城,印著他的照片的雜志被隨便丟在客廳茶幾上,郁久抱著手機大喊:“藺從安!你又干什么了?!”微博熱搜第三:久安集團郁久。第四:郁久有錢。第十三:郁久人生贏家。還有看似沒有他名字的熱搜第二十:我酸了,點開一看也都是他的名字。他的熱度不是下去好久了嗎!最近不就是上了個雜志,能怎么樣?!至于這樣完美融入了“新春佳節(jié)”氣氛,成為9012年的開年大戲一幕嗎?藺從安在樓上沒下來,郁久沒得到回答,深呼吸一口氣做了心理準備,點進去了。@震驚新聞:據(jù)傳,久安集團又有大動作。董事長藺從安或?qū)⒓瘓F股份對半轉(zhuǎn)給法定伴侶郁久,并公正了遺產(chǎn)繼承協(xié)議……中間巴拉巴拉,郁久一目十行的跳過,最后一句是這樣的:久安集團已發(fā)消息,將不日就傳言召開記者招待會。數(shù)十億巨額遺產(chǎn),掀起新年第一場波瀾。“…………”郁久呆呆地又讀了一遍。他跳起來,想舉著手機質(zhì)問藺先生又搞什么,但腦子里一團亂麻,又不太明白有什么好問的。高調(diào)示愛而已,這種事情藺先生也不是沒干過。但是扯上錢的事,難免會讓人有疑慮。郁久上了一半的樓梯又下來,坐在沙發(fā)上往下刷,看別人都是怎么說的。網(wǎng)友A:藺總:聽說你們忘記了狗糧的味道?來,別客氣,再嘗嘗。網(wǎng)友B:作秀?炫富?為了股價cao人設(shè)?還不如做做慈善,真是萬惡的有錢人。網(wǎng)友C:……話說他倆結(jié)婚,本來公司就該有郁久的一半吧,至于遺產(chǎn),他倆要是不領(lǐng)養(yǎng)或者做代孕,不也都是郁久的嗎?網(wǎng)友D:你以為一般有錢人真的會老老實實分老婆一半家產(chǎn)嗎?!幾十億?。?!臥槽我服了藺總,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嗎?!郁久看到這條,恍然大悟。受刺激,是了,可不是受了刺激嗎?明明他倆好得很,游輪上那么多人愣是沒幾個相信。夏凱瑞,陳源,還有好些人看著他就要來踩兩腳,就連曹地廣也說以為曬結(jié)婚證是作秀。藺先生估計煩透了,直接給他轉(zhuǎn)錢,對商圈眾人來說,沒有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