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又要開始哭，殷無端故意繃緊了臉，“希爾可能會很快回來，這樣的機會可不多。你過來找我，不是為了在我面前哭吧？”

大概是他的反應(yīng)很好的起到了震懾作用，沐陽猛地打了個嗝，又一次冷靜下來：“嗯、不是。我來找你……”

他顯然是有備而來，只是剛才情緒過激而差點失態(tài)，“是這樣的……吳綠去上廁所來著，然后我在等他，然后、然后就——”他看起來又想要哭，但殷無端此時的表情看起來肥?？膳拢瑤缀醣皇菄樀美潇o了，“然后他說這是標(biāo)記，說對不起他沒控制住，但現(xiàn)在沒辦法。他標(biāo)記了我，本能沒法讓我和他分開，否則他會做出失控的事……不好的事。”

“我說你怎么能這樣啊，我有男朋友的，他說我也不想。最后我問他標(biāo)記能去掉嗎，他說十天后就可以，然后又說有個辦法可以不讓我男朋友發(fā)現(xiàn)，又能不發(fā)生對不起我男朋友的事?！?/br>
這微妙的轉(zhuǎn)折和結(jié)果，讓殷無端微微皺眉：“辦法？”

“就是，就是這個地方?！彪S著說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沐陽似乎也漸漸冷靜下來：“他帶著我在公司里轉(zhuǎn)了一圈，看了好多東西，關(guān)于物怪的——之前我和吳綠只看了一點而已。然后他要我和他來這個世界，說在這里他沒法改變?nèi)嗽O(shè)，不會對我亂來……”

“……”

真的，特么，全是套路。

殷無端看著對方翕動的嘴唇，腦中緩緩冒出了，這么幾個字。

希爾回來的時候，看到某只喪尸依然躺在床上，卻朝著和門口相反的方向。

他似乎在投入的思考著什么，甚至于沒有聽到他開門的聲音。

“殷無端？”

男人莫名感受到一種被漠視的不悅，雖然他知道這完全是錯覺。但那感覺還是讓他叫出對方的名字，于是床上的青年聞聲看了過來。

希爾愣了一秒。

因為就在他轉(zhuǎn)頭過來的一瞬間，那雙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些尚未褪去的、殘留的情緒。那就像是冰冷的海，海面上波濤洶涌潮漲潮落，依然無法動搖水下那個寂靜而暗藏殺機的世界。

但那仿佛依然是錯覺，因為看向他的青年眨了眨眼，然后打了個呵欠。這個表情在那張喪尸特有的干枯臉皮上，就像一副千年樹妖版的吶喊：

“你去哪里了這么久，我都睡一覺了?！?/br>
殷無端說完這句話愣了愣，感覺哪里不太對。

然后他看到希爾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幾步走到床邊坐下，順手捋了捋他發(fā)質(zhì)不錯的劉海：“讓你久等了?！?/br>
殷無端：“……”

殷無端終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對了——這種對話，這種情況，活似老婆在家苦等外出應(yīng)酬的老公，終于見到人后忍不住抱怨。

“呵呵。”于是他說，同時堅定的把某只咸豬手拿開。

希爾也沒有在意他的態(tài)度，甚至于他們雙方都知道，如果不是此時太過明顯的強弱差距，殷無端絕不會只是“呵呵”一句而已。

“剛才我去見了一些人，他們提到了，關(guān)于你——”

再次開口的時候，希爾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鋪墊，直奔殷無端身上，“我們都知道，強行折斷后放置時間過久的肢體，靠自愈功能拼接起來有一定難度，但加上粘合藥劑就不是那么困難了?，F(xiàn)在人類占據(jù)了這座城市的大部分地區(qū)，喪尸已經(jīng)很難找到?jīng)]有被控制起來的藥物，但基地里還是保存了不少?！?/br>
殷無端眨眨眼：“你要讓我變成人？”怎么可能。

希爾卻沒有說想或不想，而是狀似隨意地問他：“你想變成人嗎？”

“當(dāng)然不。”這個回答才是正確的。

幾秒的沉默，最后殷無端像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試探著開口：“你知不知道，為什么變成人類的喪尸，會反過來、對付曾經(jīng)的同伴呢？”

這大概是目前每一個依然存活著的、在最后掙扎的喪尸內(nèi)心的疑問，甚至有一部分心里已然有所猜測。但他們或許是不敢驗證，或許僅僅是習(xí)慣了如今的生活狀態(tài)——即使這狀態(tài)已經(jīng)被毀的七零八落——或許有其他的執(zhí)念。這一切都讓他們成為最后的負(fù)隅頑抗者，就如同那些喪尸末世的影視作品中的普通人，在絕境中掙扎著求生。

求生，或許以人類的角度，反而是求死吧——

以冰冷的，凝固的，死亡的形態(tài)。

“我也是喪尸，怎么知道為什么?！毕柭柫寺柤?，“是不是我現(xiàn)在人類的樣子，讓你忘記了這一點？”

顯然，這是不愿告訴他的意思了。

殷無端也沒有感到失望，這本來就是種隨意的試探。他看著被子想了幾秒，決定繼續(xù)之前的話題：

“我不想變成人，但可能嗎？如果照你的說法，我很快就要‘被’人化了吧?！?/br>
幾秒的沉默，殷無端能感覺到對方在看著他，但他始終眼觀鼻鼻觀被子。就像經(jīng)過了一場漫長緘默的對峙之后，希爾忽然緩緩出了口氣：

“放心，我的能力，可以用在你身上?！?/br>
——他的能力，表面上看，至少能夠改變外在形態(tài)的能力，不僅僅局限于自己。

——那么，人類，或者喪尸之中，還有多少同類的外皮之下，披著異類的皮囊？

殷無端終于抬起頭，露出一個微笑：

“那就好。”

希爾，或者說，這個名字下面真正的那個人類或者喪尸。

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忽然覺得沐陽好萌啊啊?。ɡ潇o）

后面兩天不更，周四繼續(xù)

☆、一群人分食一只喪尸（十）

基地方面的動作非常快，或者說在正常情況下，沒人會愿意自家內(nèi)院里，有那么一只作為不穩(wěn)定因素的喪尸。

即使這只喪尸被卸了胳膊還看管了起來，也不行。

于是第二天早上，被“喚醒”的殷無端看著希爾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告訴他他很快就能被人化了。然后他意思意思掙扎、咆哮、難以置信了一番，最后“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出去看門，只留下拿著粘合劑和“疫苗”（人類體嚳液析出劑）的希爾，提著裝有他四肢的袋子過來。

“乖，很快就結(jié)束了。”他狀似溫柔的安撫說。

殷無端瞪了他一眼。

其實他挺慶幸這些人的高效率，至少這樣他不用咸魚癱在這里好幾天。

四肢重接時并沒有什么感覺，就像當(dāng)時掉下來的頭被李狗帶拼回去一樣。

初步的拼接完成后，希爾翻來覆去擺弄著殷無端的身體，輕松的無視掉他微弱的反抗，好像擺弄一個新做好的娃娃。

殷無端就算不爽，也只能任由對方檢查，生怕他力氣大一點，再來一次“咔吧”。

最后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