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甚至還想過只要老大能改掉蠢病，讓她少活兩年也愿意。可而今老大真出息了，而且這出息大了去了，短短數(shù)月間，一躍為四品監(jiān)察御史，再躍便為御史大夫，幾乎可與丞相并肩了。賈母是又高興又害怕。高興自然是榮府的嫡長孫奮發(fā)圖強，仕途亨通，讓她終于可以和賈家的列祖列宗有個交代；害怕則有些說不清楚，或許是老大變得無情，和他漸行漸遠(yuǎn)，終不是那個她隨便打罵的人了。

現(xiàn)在老大才是這個家里真正的主心骨。

她絕不能讓老大心寒了。

賈母狠狠的舒了口氣。

賈赦來得很快，本分地和賈母見禮后，便不吭聲。

賈母瞧他這副不卑不亢卻挑不出錯兒的冷淡樣子，便有些郁結(jié)在胸。

“特意叫你來，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議。”賈母口氣十分溫和。

賈赦：“您說?！?/br>
賈母：“以你的能耐，想來你也知道這消息了。便是容太妃托人捎話來，說是愿意讓元春做齊王的側(cè)妃了。這真真是喜事一樁，元春這樣的年紀(jì)，還能有如此般好的歸宿，給榮府長臉，于她于你于大家都有好處?！?/br>
“能長一點兒臉是真的，便是別人談?wù)摃r，說一句家里出了個做側(cè)王妃的姑娘罷了。除了這點，還有什么？難不成你們還指望齊王府能照顧咱們，成為榮府日后的倚仗？若是齊王府當(dāng)初真有這意愿的話，早前榮府沒能耐的時候他們就干脆答應(yīng)了，也不會提什么條件?，F(xiàn)在忽然改口拉關(guān)系，只怕是另有所圖。請您老人家仔細(xì)想想，這般變臉比變天還快的人能指靠得??？”賈赦呵呵冷笑兩聲，“當(dāng)然，若實在愿意嫁就嫁吧，多說了又會嫌我煩，或是又覺得我心存什么惡意了。大丫頭又不是我的女兒，我也沒資格過多置喙什么?！?/br>
“瞧你什么話，我這不正和你商量么?！辟Z母蹙眉道。

“那我該說的也已經(jīng)說了，還是以前的態(tài)度，不同意?！辟Z赦干脆簡潔道。

賈母躊躇地望一眼賈赦，“這事兒你就不能為了你的侄女兒，遷就一回？我知道齊王府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改了口。這日后勢必是希望你能和他們交好，入齊王麾下。”

“您這會兒看得倒明白。想必您也猜到，我必定是不愿意如此。這親事二弟他們?nèi)羰谴饝?yīng)了，便是他們自己的事兒，回頭我若不買齊王的賬，他們可別亂怪到我頭上。再說一次，這事兒，我這不行。”賈赦再一次強調(diào)。

賈母見賈赦態(tài)度冰冷不為所動，有些氣，重重地拍一下桌，“大丫頭正經(jīng)是你的親侄女，你何至于這樣無情，心狠。”

“這話我可不敢當(dāng)。我要是真無情心狠，此刻便敷衍老太太不說實話了，由著你們?nèi)绾?，將來我便是不管了。木已成舟，你們能說什么，知會是甘受氣?！辟Z赦見賈母還是一派有不講理的架勢，也不覺得奇怪，淡淡笑道，“您若是這般想您大兒子的，你就當(dāng)我之前的話沒說，好好地把元春嫁過去。但日后朝堂上的事兒，我必定要聽圣上的，不會以他齊王馬首是瞻。您也知道，我若真把齊王當(dāng)什么了，咱們榮府只怕也沒有多少日子了，到時大家一起玩完。”

“你——”賈母驚訝的看著賈赦，捂著起伏不定的胸口，“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齊王府還能謀反不成？”

“那您能保證齊王府肯定不會謀反么？您能確定齊王爺一點問題都沒有么？”賈赦反問。

賈母愣了愣，不說話了。她緩了緩情緒，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受驚的瞪緊蹙眉頭。

“難不成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

賈赦：“我的確得到了一些關(guān)于齊王的不好消息，但未有確實證明，故不好亂言?！?/br>
“跟我你還不敢交底？”賈母微微伸長脖子，探看賈赦。

賈赦：“隔墻有耳，事關(guān)皇族尊嚴(yán)，能不說就不說。再說這后宅里頭，最是能四處傳謠言的地方了。便說元春意欲參加齊王府選妃一事，而今已經(jīng)有外頭的人曉得了?！?/br>
“怎么會！”賈母驚詫，這事兒只有后宅內(nèi)部的幾個人知道，如何是傳到外頭去了。

“這不奇怪，隔墻有耳，人本身也管不住嘴。更何況便是榮府保密了，您托請的中間人南安太妃就一定會保密么？”賈赦質(zhì)問。

賈赦說的極有道理，賈母吃癟，不好說話了。

“總之我這只有一句話，您要是真把愿意把元春嫁過去，將來，也可能是不久之后，一定會后悔?！辟Z赦說罷，便問賈母還有什么話要交代。

賈母被賈赦這幾句威脅驚得都回不過神兒來，哪還有什么精力和賈赦說別的，無奈地擺擺手，打發(fā)他先去。

賈赦走后，賈母便長吁短嘆，好像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賈母讓鴛鴦攙扶著她在榻上躺著。鴛鴦便給賈母捏肩捶背，勸她寬心。

“你說老大他這次會不會唬我呢？”賈母征求鴛鴦的意見。

鴛鴦想了想，搖頭，“不像，便如大老爺所說，他若是真不關(guān)心大姑娘，大可以不說這事兒，不得罪您讓您生氣，暗地里敷衍就是了。他冒著被您罵的風(fēng)險，把話說得這么干脆利落，倒不像是撒謊。再說了，大老爺也沒有必要撒謊，那事兒要真像他說是假的，將來很容易就拆穿了，回頭他自己還得挨罵落埋怨，何必呢?！?/br>
賈母點點頭，她的想法和鴛鴦差不多。老大既然已經(jīng)做到了御史大夫的高位，對于朝堂上的風(fēng)云變化，想必是知道一些的。齊王爺若真如他所言，有什么危險，怎么也不能讓元春冒這個險。

只是二房那邊早前還歡歡喜喜的，若是自己把這消息告訴她，只怕又是不甘心了。

賈母嘆口氣，忽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二房竟然成了讓她分外cao心起來。

賈母還是好心的等到了晚飯后，讓王夫人先吃了頓安心飯，才叫她過來說了這事兒。

王夫人進門時笑容滿面，雖然她素來表現(xiàn)的內(nèi)斂憨厚，但賈母特意觀察了下，她今天的確是多了幾分春風(fēng)得意。待賈母話一說完，王夫人便垮了整張臉，悶悶地不做聲。

打眼看著就委屈，不甘心了。

賈母連連嘆息，“也不是老大惡意攔著你們怎么樣，大概是他真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齊王不好的風(fēng)聲，只是而今事關(guān)機密，不好說太清楚罷了。你們都要明白，咱們是一家子人，都會為彼此著想的，他不會害你們。再說還有我在這坐鎮(zhèn)，也定然不會容他坑你們。”

王夫人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只道了一聲“媳婦明白”，便默默給賈母點頭，再不多說什么。

賈母見王夫人這樣識趣兒，也很心疼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她心下正琢磨著，該拿點什么安慰王夫人，那廂便聽見人來回報，說是賈赦把賈母那對玉瓶兒送到了東院兒，給王夫人和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