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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舊夢 前段時間, 秦游上外地開庭去了, 趕巧這日回來, 瞅見張愔愔臉上那副情形,不由皺了下眉。 他問:“你這怎么回事?” 其實受傷這種事,張愔愔倒是想低調(diào), 可偏偏傷口落在了門面, 一出行就等同于招搖過市。被人欣賞得多了, 她一心羞憤, 完全顧不上委屈。 秦游往大班椅落座, 說:“讓誰給打了?你沒打回來?”秦老板是流氓作風(fēng),只許他算計人,不能容忍誰欺負他, 包括他身邊的人。 他以前剛出來那會兒也受過一些委屈, 而今他已然成大器,就再沒受委屈的理。 張愔愔說:“總不能在法院門口跟人打起來?算了,一點小傷?!?/br> 而且憑她一己之力, 敵不過一個潑婦,若讓歐陽堂幫忙,青天白日眾目睽睽, 他一個大男人不好和一個婦孺動手動腳。 當(dāng)然了,秦游不是讓她當(dāng)場跟人家打架,她也知道他的意思。 但她無意追究,就像陳司諾說的那樣,這點委屈就受不住, 哪天真那么好彩,碰上真刀真槍的時候,她如何自處? 她要做的是讓自己成長,強大起來。 其實這件事,真要討個什么公道,由她出面也不合適,有礙身份。 外界的人會說你贏了官司,還對一個老弱婦孺趕盡殺絕,實在沒人情味。接著他們會見微知著一般,將整件事推及到律師行業(yè)風(fēng)氣這一層面。 由點及線,由線及面。幾何運用得很是自如。 現(xiàn)在外界已經(jīng)有許多關(guān)于“律師的道德感薄弱”的聲音在謠傳。 更有許多憤青,連著公檢法三家一塊痛罵,說這幾家串通一氣,互相勾結(jié),說他們折腰事權(quán)貴,欺負老百姓云云。 張愔愔想得許多。 但這些顧慮,在秦游眼里就跟放屁一樣,年輕人思維。 他只知道,打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臉。 秦游和法院的人有點交情,馬上調(diào)取了當(dāng)日的監(jiān)控錄像,他在醫(yī)院里也有些關(guān)系,直接讓普外科醫(yī)生開了份驗傷報告。 兩樣?xùn)|西送到公安機關(guān),幾句話的寒暄,那邊給了面子馬上出警,上門逮人。 關(guān)她丫個十天半個月,保準老老實實。 事后秦游還笑笑說:“你說她要是帶點腦子,打人的時往暗處使勁,這事兒遮遮掩掩的指不定就過去了,可她偏往門面上招呼,手段和結(jié)果公諸于眾,就別怪被人逮著小辮子。” 張愔愔覺得秦游話里有話,思及他近幾年接觸的都是些妖魔怪鬼,只怕他自己也快要成精。 老板替愛徒討公道一事,不知怎的竟被所里的一群小姑娘頻頻拿來回味。 …… 此時陳司諾立在桌旁,垂首翻閱卷宗,由始至終未置一言。 倒是白鷺表現(xiàn)得有些神往,“我之前聽說愔愔姐是咱老板一手帶出來的,算他的學(xué)生,難怪對愔愔姐這么好……” 這時陳司諾從一堆卷宗里抬頭,說:“行為人A某,為了逃避地鐵搭乘費用,采用跟人尾隨過閘機的方式強行闖閘,前后多達上千次,總共逃繳費用萬余元。本案如何定性?” 上千次?萬余元? 白鷺還沒從老板的妖邪魅力當(dāng)中抽身,徒然遭遇陳司諾的臨時抽問,嚇得趕緊扶額思考:“行為人蔑視法規(guī),違反規(guī)范?!?/br> 陳司諾曲起指關(guān)節(jié)輕敲桌面,“行為人逃繳費用萬余元,又怎么算?” 白鷺的壓力頓時就上來了,“那這算……侵害了法益?!?/br> 陳司諾搖了下頭,又問:“侵害了誰的法益?” 行為人的客觀行為,并未對地鐵的通行秩序造成阻礙情形,更未損害公共設(shè)施……白鷺試著說:“行為人A某,侵害了市政設(shè)施的財產(chǎn)利益?!?/br> 好像也說不大通。 一般這種闖閘逃繳費用的行為,撐死給你僥幸逃個百來塊,被捕以后罰款或行政拘留幾天了事。哪位英雄能一闖數(shù)千次一逃萬余元? 她很想認識一下這位壯士。 陳司諾不置可否,片刻后說:“刑法的目的是保護法益,犯罪的本質(zhì)是侵害法益。律師的職責(zé)是維護當(dāng)事人的合法權(quán)益,至于定罪,那是公檢法的事情?!?/br> 道理她都懂,但從陳律師嘴里說出來,她又似懂非懂。 陳司諾撐著桌面繼續(xù)翻資料,一邊說:“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少扯閑話?!?/br> 白鷺愣住。 好吧,這回她真的懂了。 下午才上班不久,陳司諾接了個電話,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直到下班時間都沒回律所。連白鷺都不知緣由。 而張愔愔卻在下班的時候,去往泊車位的途中發(fā)現(xiàn)了陳司諾,車窗洞開,他就倚在主駕的座椅上睡覺。 張愔愔還以為他了出什么事,疾步過去敲車門,“陳律師?” 陳司諾一向淺眠,輕微的動靜就能讓他睜眼,他看一眼站在車外的人,倒不急著吭聲,只是抬起右手摁住太陽xue醒神。 接著才說:“上車?!?/br> 張愔愔不明所以,站著不動。 陳司諾說:“詩音住院了,你去看看她。” 張愔愔這才不耽誤片刻,繞去副駕上車,一邊系上安全帶,一邊問:“她怎么了?” 陳司諾開車上路,回道:“安眠藥食用過量。” 張愔愔吃了一驚,問:“現(xiàn)在沒事了吧?” 他說:“下午及時送到醫(yī)院進行洗胃,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br> 難怪一個下午杳無音信。張愔愔問:“她哪來的安眠藥?”安眠藥屬于精神二類管理控制藥品,普通藥店根本買不到。 陳司諾的表情平淡得很,“她最近精神壓力大,失眠得厲害,藥當(dāng)然是醫(yī)院開的?!?/br> 張愔愔側(cè)著臉看著他,見他眉峰不自覺地擰著,到了嘴里的話又咽下去。 陳司諾察覺她欲言又止,問:“怎么?” 她說:“沒怎么?你專心開車?!?/br> 如此,陳司諾便不再開口。 陳司諾給喬詩音安排的是普通病房,讓她待在獨立病房怕她一個人又會胡思亂想,普通病房好歹有幾床病友陪著。 一旦有個什么事,護士忙不過來時,也能拜托病友照應(yīng)著些。 張愔愔陪喬詩音說了會兒話,但其實喬詩音已經(jīng)沒多少精神,兩人聊了一陣她就困了,張愔愔幫她拉上被子,等她睡過去。 剛才陳司諾把張愔愔帶上來以后,坐了一會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出去了。張愔愔在走廊里找不到他,只能給他打電話。 他讓她下去。 張愔愔跑下來,遠遠瞧見他立在車旁抽煙,深色的襯衣幾乎和窗外的暗夜融為一體。 他這段時間,一邊忙案子忙工作,還得時刻注意著喬詩音的狀態(tài),這么兩頭忙著兩頭顧著,估計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