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別扭沒辦法，只得委婉地道：“與我一起，你想去北牢就去，總比你孤身一人潛進(jìn)去要好?！?/br>
秦石皺起眉，有松口的跡象，卻沒有再吱聲。玄晏見好就收：“隨你了。有事便去此處，告訴他們，找‘樊家人’便是?！?/br>
玄晏將聯(lián)絡(luò)方式告訴他，轉(zhuǎn)身便走。秦石囁嚅著，終究沒開口。

離開秦石住處，玄晏腳步一轉(zhuǎn)，沒有回去休息，而是摸去了太尉府。

早在秦石到來之前，他就將北牢探遍了，三個鑄劍師都不在。

這個結(jié)果在他意料之中。鑄造兵器，光有專人看守可不行。而且北牢那種地方，已經(jīng)算是插翅難飛了，總不可能把人丟到看守松懈的地方去。

玄天門的消息十分準(zhǔn)確，他落到書房外時，恰巧趕上司慎醉酒回來。

他準(zhǔn)備進(jìn)書房的腳又收了回來。

沖天的酒味彌漫在院子里，醒酒湯早就熬好，小侍女顫顫地端過來，遞給翟廣。

“大人，好歹喝一口?！?/br>
他將醒酒湯遞過去，被司慎揮開。小侍女嚇了一跳，翟廣遞個眼神，她連忙低下身收拾碎片。

翟廣按他之前的吩咐，送他到書房。司慎忽然抬頭，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夫人呢？”

小侍女一抖，怯聲道：“夫人已經(jīng)歇下了……大人？”

司慎竟沒有絲毫猶豫，轉(zhuǎn)身就往外走。玄晏隱在樹影中，暗暗思索著玄天門的消息。

司慎時常出入太后的長樂宮，府中卻簡單異常，唯有一個從夜荒帶回來的夫人。據(jù)說這兩天剛剛殺了個投懷送抱的侍女。

玄晏本想從他夫人那兒入手，但玉京皆知，司慎異常寵愛這個夫人，甚至連黃與成都為此事嘲諷過他。

看來，還是只有與司慎對著干，用造反的罪名將他扳倒。

玄晏思索著可能關(guān)押鑄劍師的位置，卻在打算離開時，停住了。

書房的門窗被他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甚至連來書房的路都被他設(shè)了障眼法。

玄晏在書房里四下尋找，翻到一本薄薄的冊子。

絳色絹面，一看就是緹衣騎有關(guān)的記載。而且這本冊子已經(jīng)舊了，說不定能找到秦石有關(guān)的事情。

他極有耐心地一頁頁翻過去，沒翻幾頁，就看見了秦石的名字。

手指在字跡上往下移動，不時停頓。

書房里沒有燈火，玄晏的臉色黯淡不明。

他知道秦石和玄晏有淵源，卻不知是這么大的淵源。

秦石離家之后，落草為寇。過了兩年，司慎剛剛回京，接手緹衣騎，注意到了率領(lǐng)草寇無往不利的秦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捉住了他。

然后，司慎將他納入麾下，親自教他武學(xué)，教他御下，教他行兵打仗。

秦石遇到司慎的那年，只有十四歲。如今秦石至多二十五歲。

將近十年的時間。

玄晏忽然就懂了，為何秦石始終不愿提起司慎，不愿提起他的過去。他心頭縈繞一股無名火，忽然生出一股將太尉府焚毀的念頭。

他冷笑一聲，轉(zhuǎn)身欲走，忽然聞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氣味。

云門蠱咒。

然而云門蠱咒，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

翟廣等得昏昏欲睡之時，寢房里終于有了司慎的咳嗽聲。

他上前打開房門，等在屏風(fēng)之后。小侍女進(jìn)去，給司慎穿好衣服，司慎才慢慢地走出來。

翟廣抬眼，不經(jīng)意地看到瑟縮在床角的人影，默默地嘆氣。

司慎喝了不少酒，醉得不輕，此時仍要翟廣支撐著，才能平穩(wěn)行走。出門時，翟廣聽見背后傳來的輕微啜泣，欲言又止。

他家大人和夫人的死結(jié)，不知何時能解開。

除了夫人的寢房，司慎一般待在書房。兩人緩步走著，司慎稍稍倚著翟廣，聲音低啞地問道：“可有消息了？”

“秦將軍已經(jīng)回了玉京，在四處打探神武營的消息。”

司慎冷哼：“倒是仗義。”

翟廣知道他看不慣什么，將話題帶過：“至于另一人，在秦將軍回京后就沒再出現(xiàn)了?！?/br>
司慎沉吟片刻，忽然問道：“今晚神武營各處可有動靜。”

翟廣猶疑：“北牢有過，但看守們沒有找到人，以為是看錯了……”

司慎涼涼一笑：“北牢？他竟有這么大的膽子，敢潛入北牢？”

“大人……”

“他是我親手教導(dǎo)出來的，潛入北牢的絕對是他，不會有錯?！彼旧骼湫χ案嬖V北牢的蠢貨們，要是再有動靜，直接將入口守死了，他一定跑不掉?！?/br>
他的話語停滯了。

司慎看著書房，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有人進(jìn)去過。

第五十四章

黃與成年紀(jì)大了，受不了越來越熱的天氣。而今早，司慎借幼帝之口，憐他年邁體弱，他這一個月都不用上朝了。

他氣得差點在朝堂上厥過去。

他在府里唉聲嘆氣，發(fā)妻在旁輕搖扇子，輕言勸他。他正在牢sao，侍女來報，說是有個年輕公子求見。

黃與成為人固執(zhí)死板，對侍女私自傳話的行為很是不滿。先朝發(fā)妻使了眼色，這才沒好氣地甩了一句：“不見！”

“那公子說，只要看了這封信，大人一定會見他?！?/br>
黃與成氣得倒仰，罵了侍女兩句便扯過信箋，掃了幾行字，怒氣卻瞬間平息下來，頂著發(fā)妻奇怪的目光匆匆迎了出去。

-

廳堂之中，玄晏輕啜一口茶，似是沒看見黃與成的眼神。

兩人對坐，安靜一片。眼見他越來越急，玄晏見好就收，將茶碗放了，略微行禮：“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太尉府上看看?！?/br>
黃與成靠著幾十年的官場修為，總算沒有當(dāng)著這個陌生公子的面翻白眼。

這人之前托婢女送來的信上，太尉府的內(nèi)里布置詳盡備至，甚至還附了一句話：

想扳倒司慎嗎？

黃與成怎么不想？

司慎二十二歲接過緹衣騎，自此一發(fā)不可收拾。司慎雖然比他們年輕不少，行事卻極為老辣。十年過去，他們的人手成功潛入司慎府邸的次數(shù)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