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dān)憂的夜晚一點一點重新映在腦海里，丑陋的笑容，惡心的觸碰和絕望的疼痛，對了，還有指著他的腦袋罵他不知廉恥的母親和繼父，和他們很粗很長的棍子。

直到上了初中才慢慢平復(fù)的心情，依賴小小相框里記錄下的屬于自己的世界，用無數(shù)的掙扎和折磨堆砌而成的無所謂和假裝的堅強，都因為賀東的出現(xiàn)轟然倒塌。他知道了，知道他一次一次想觸碰的人曾經(jīng)被那么一個男人占有過，知道他一直黏著哄著陪笑著的人曾經(jīng)那么不堪。

不敢看他，生怕從他的眼神里看到哪怕一絲的瞧不起。

早知道，就該在他糾纏自己時告訴他，那么哪怕他嫌棄地走掉，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恐懼到顫抖。

看到賀東一腳一腳發(fā)狠地踢向兄長，嘴里罵罵咧咧，卻聽不清在罵些什么，看到兄長在地上求饒哽咽，卻也聽不清在求些什么。嘴唇白得慘烈，一點一點的艱難地伸出手，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握住了賀東的手臂。

賀東轉(zhuǎn)頭看他，卻見王睿低著頭，小聲哀求，“放了他吧”

“什么？”，賀東不可思議地問。

“放了他……”，幾不可聞的聲音。

王睿的兄長立即意識到這個男人是誰，撐起身子跪在地上抱著賀東的大腿血淚縱橫，“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你幫小睿還了債，我是他哥哥，你能不能也幫幫我，幫我還清債，我們家就把小睿賣給你，好不好？”

王睿以為自己聽錯了，紅著眼眶問他，“你說什么？”

而賀東卻是忍不住脾氣的，一個拳頭上去便打掉了他一顆牙，“你特么嘴放干凈了！”，這家人拿王睿當(dāng)什么？！他這么寶貝的人，他們拿他當(dāng)什么？！

從褲兜里拿出錢包，順手把現(xiàn)金都撇給了他，大概有幾十張的模樣，“就這些，以后別再來找王睿，滾！”

即便只有幾千也足夠救命，王?？粗珠L像狗一樣在地上跪趴著激動地撿起一張一張的鈔票十分狼狽地跑遠，眼淚不由自主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賀東朝著他跑的方向惡劣地“呸！”了一聲，回過頭卻見王睿的臉上濕成一片。

忍不住上前擁抱他，卻被王睿雙手制止，“不……不要……”

“為什么？你怕我嗎？我也會讓你感到害怕嗎？”，心疼得無以復(fù)加，緩慢溫柔地抓住王睿的兩只手腕，盡量放輕了力氣放緩了聲音，用最柔和的聲音在王睿耳畔輕語，“別怕，讓我抱抱你，抱抱你……”

終于把這個人擁在懷里，也終于知道為什么王睿每次都在抗拒和他親密，難以想象小時候經(jīng)歷了那種事的他是如何在生活中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猶記起初見他時不可一世的模樣，從來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傲嬌的模樣，讓自己哭笑不得。

在那張無所謂的笑臉背后，他自己都承擔(dān)了些什么？

一下一下地撫摸著王睿的背，聽到懷里人隱忍的抽泣聲，賀東猜得到他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讓王睿離開他的懷抱，用一只手捏著王睿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看看我，抬頭看看我！”

王睿掙扎著避開他的眼神，卻在賀東用力的手勁下被迫抬起了頭，一雙發(fā)紅慘烈的眼睛，一雙流轉(zhuǎn)溫情的眼睛，賀東緊緊盯著他，說出的話毋庸置疑，“為什么不敢看我？怕我嫌棄你？”，感受到王睿輕微的顫抖。

賀東揚起一個慘淡的微笑，“怎么會呢？你看看我的眼睛，明明……都是喜歡啊”

慢慢地貼近王睿，王睿茫然地注視著賀東，然后感受到一個溫暖的觸碰，直到賀東的舌頭攻破牙關(guān)闖進來時，王睿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在接吻，和以往賀東的強攻不同，緩慢，溫情，柔軟。

沒有閉上眼睛，兩個人四目相對，賀東一遍又一遍地用最深最真的吻告訴他，這雙眼睛里，都是喜歡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家里來了韓國的客人，所以提前更新……兩個半小時……額，寶寶也很慌張啊，但怕中午一起吃飯不好離桌發(fā)文

所以，寧早勿晚，寶貝們，么么噠~

☆、第二十八章

22

這一晚，沈風(fēng)正抱怨他的校園卡再一次弄丟，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丟的第三回，對于把校園卡掛在脖子上也會丟失的沈風(fēng)，大家已經(jīng)給不出更好的建議。

顧安把自己的校園卡扔給沈風(fēng)，“補辦好前用我的吧”

沈風(fēng)穩(wěn)穩(wěn)地接住，“那你呢？”

顧安眨了眨眼睛，懵然的表情表示他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倒不是想他用什么吃飯，而是他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去食堂吃過飯了。

“我……我這幾天有點事，暫時不去食堂”，這是顧安最大限度能說出口的謊言。

忍不住想了想，早飯通常一個面包，午飯通常一個面包，然后晚飯自然而然錯過，怪不得……最近頭腦總是不太清晰，蹲下身迅速站起來時也會突然頭暈得厲害，就連看到太刺眼的陽光都會不自在。

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有多久沒有吃過一頓正常的飯了。

“那，謝了！錢我會還給你”

顧安趕緊婉拒，“不用，不用客氣的，也沒有多少錢”

沈風(fēng)根本沒當(dāng)回事，兄弟之間明算帳的道理他是懂的，花多少還多少，這本就是應(yīng)該的。

只是顧安沒有注意到，在床上看電影的江紹早在他開口那一刻拿下了耳機，由著電影最后一段□□慢慢過去，在顧安的每一句話和語氣里尋找著破綻。

說實話，大概是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也沒有任何交流，江紹竟然覺得他已經(jīng)分辨不出顧安的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曾經(jīng)最了解他的人，現(xiàn)在在他眼里變得這樣陌生。

以至于只能在清晨裝作不經(jīng)意地路過顧安的班級，看到顧安一個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啃著面包，鉛筆拿起又放下似乎又被一道題絆住。

或者中午下課后急匆匆地沖向食堂在人山人海尋找他想看到的身影，然后一無所獲。后來不再去食堂尋找，直接去教室可能更加直接，但是看到的場景依然是啃著面包做題看書的模樣。

心里被什么堵住一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顧安每天就吃這些東西嗎？是節(jié)?。窟€是真的忙到?jīng)]時間吃飯的地步？

晚上一下課就會看到顧安抱著畫板在教室門口路過，直到天黑都窩在美術(shù)教室里不出來，教學(xué)樓鎖了門就在宿舍樓的樓梯拐角借著可憐的燈光一筆一筆地繼續(xù)。

像不要命了一樣。

緊緊跟了好幾天，江紹才覺得一顆心無可復(fù)加地疼，不知道顧安這樣子持續(xù)多久了，也虧得他能堅持這么久身體還受得住。怪不得偶爾在走廊上遇見時顧安的眼睛里永遠是混混沌沌的，怪不得在削完鉛筆之后顧安總要扶著畫板站上好一會才能活動，怪不得身上的衣服都不太合身原來已經(jīng)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