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大事各處奔波一樣，尤眠也不在意這些，畢竟他自己已經(jīng)自顧不暇。

尤眠坐在床邊發(fā)了一會兒呆,才慢吞吞地去洗漱。看著鏡子里清秀溫柔的男人，尤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早已習(xí)慣了這具不屬于他的身體。自己以前是什么樣子的呢？尤眠努力地回想，卻發(fā)現(xiàn)記憶力的那張臉始終是模糊的。就連在夢中,他也看不到自己的模樣。

這時，樓下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什么東西碎了的聲音。尤眠隨手拿了件外套套在身上,匆匆下樓,便看到顧柯跌落在地板上,掩面而泣，在她面前,本應(yīng)該在整整齊齊擺放在餐桌上的早餐灑了一地，依舊冒著騰騰的熱氣。

顧衍手足無措地站著，面對哭泣的jiejie和狼藉的地板，帶著幾分悔意。剛剛的確不該對jiejie那么兇的，也不該一個沖動就毀了早餐。但是想起jiejie的種種作為，顧衍實在不想低頭認(rèn)錯。

“看在上帝的份上，這是什么情況？”

見尤眠下了樓，顧衍眼睛一亮，一臉關(guān)切地問道：“聽說你昨天暈過去了，現(xiàn)在還好嗎？”

聽說？尤眠打量了顧衍一番，立刻明白了。他沒有回答顧衍，而是轉(zhuǎn)向顧柯，“他又犯病了？”

面對尤眠這個“外人”，顧柯不想太失態(tài)，她站起身，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

顧衍叫了起來，“我沒??！”他看看顧柯，又看看尤眠，似有天大的委屈，“這才是正常的我！你們平時見到的那個不是我！”

尤眠和顧柯對視一眼，神情復(fù)雜。

見兩人都沒有反應(yīng)，顧衍更是氣都不打一處來。他原本性情就驕縱，在尤眠面前表現(xiàn)乖巧也是因為對他的喜歡壓住了自己的壞脾氣。但是，現(xiàn)在即使在愛人面前，他也忍無可忍。

“為什么？”他瞪著顧柯，雙目微紅，“你寧愿要一個記憶被改造了的弟弟，也不愿要我？我才是真正的顧衍！我現(xiàn)在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我知道他肯定在進(jìn)行什么治療想要壓住我?！鳖櫻芤话艳D(zhuǎn)向尤眠，“可是為什么連你也不阻止他？”

尤眠被問得啞口無言。

“連你都不想要我了嗎？”顧衍的聲音已經(jīng)帶著幾分哭腔。

顧柯心疼得鼻子一酸，立刻沖過去抱住顧衍，“小衍，jiejie不會不要你的，只是……”

“夠了?！庇让咂届o地說道，“顧柯，你先告訴我，今早你們?yōu)槭裁呆[成這個樣子？”

顧柯猶豫了一下，道：“他剛剛和我說，要和你結(jié)婚?！?/br>
顧衍理直氣壯道：“我和尤眠本來就是互相喜歡的，現(xiàn)在又有了孩子，結(jié)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尤眠，你也想嫁我，或者是娶我，你想怎么說都行，是吧？”

顧衍滿含期待，卻又小心翼翼地看著尤眠，就像一個孩子在向父母祈求期待已久的圣誕禮物，只需要一個肯定的答復(fù)就能讓他高興得可以上天。

“我已經(jīng)和小衍說了，”顧柯不太確定地說，“你是不會同意和他結(jié)婚的，對不對？”

在這對姐弟的注視下，尤眠閉了閉眼睛，不忍心去看顧衍。他握緊雙拳，一字一句道：“我是不會和顧衍結(jié)婚的。”

本以為顧衍會有悲傷欲絕，或義憤填膺的反應(yīng)，沒想到他只是面露失望，而后還笑了笑，“沒事。這次不行就下次，我還會繼續(xù)求婚的。終究有一天，你會答應(yīng)。”

尤眠殘忍地?fù)u搖頭，“我不會答應(yīng)你，永遠(yuǎn)都不會?！?/br>
顧衍愣了愣，啞聲道：“你騙人?！?/br>
連顧柯都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道：”尤眠，你也沒有必要……“

“顧衍，”尤眠深吸一口氣，“我答應(yīng)了你，你會后悔的。因為，我不是你愛的那個尤眠。”

顧衍眨眨眼睛，根本沒有理會到其中的意思?！拔抑?，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你肯定也變了。但我不介意，也愿意等。”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起來太過復(fù)雜，但尤眠覺得顧衍有必要知道一切。

他不想在頂著“尤眠”的身份繼續(xù)活下去，顧衍也要明白，他的柔情蜜意，他的萬種深情，到底給了誰。想到這個，尤眠不禁自嘲，“穿越者”最后選擇告訴所有人自己是穿越的，都不敢這么寫吧。

尤眠正糾結(jié)該怎么組織語言，手腕上的私管滴滴響了起來——是霍爾。

“正好，”尤眠道，“霍爾會告知你們一切的?！?/br>
霍爾的全息影像投射在客廳里，他穿著白大褂，面帶倦容，眼下青黑一片。他發(fā)現(xiàn)除了尤眠，顧柯和顧衍也在，驚訝地看向尤眠。

尤眠在沙發(fā)上坐下，“他們有權(quán)利知道?！?/br>
“你確定？”

“嗯?！?/br>
顧柯疑惑道：“霍爾，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尤眠的記憶你是不是也動過手腳？”顧衍問。經(jīng)過短暫的相處，顧衍能感覺到尤眠性情大變，簡直像兩個人一樣。他也有過尤眠曾經(jīng)和自己一樣動過手術(shù)的猜測。但顧衍同時也堅信，無論是什么樣的尤眠，都是他愛的人——他不介意。

霍爾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長話短說。昨天出了一件大事，我現(xiàn)在也是抽時間出來?！彼聪蛴让?，“在這之后，我已經(jīng)把所有知道的都告知你了?！?/br>
尤眠點點頭，“請吧。”

*

霍爾看完手上的病歷，嘆了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尤眠躺在床上，他已經(jīng)醒了很久，但和昏睡的時候保持著一個姿勢，除了眼睛看著天花板。

霍爾走到病床前，告訴他：“這次你只是高燒加上睡眠不足導(dǎo)致休克，高燒已退，可以出院了?！?/br>
尤眠依舊一動不動，就和植物人一般?；魻柹踔敛荒艽_定他有沒有聽見。“尤眠？”他又喚了一聲。

病床上的人終于有了一點反應(yīng)，他木然地轉(zhuǎn)過頭看著霍爾，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又是你，醫(yī)生?！?/br>
霍爾在旁邊坐下，“這次是怎么回事？”

“下雨了，忘記了打傘。”

都這個時代了，居然還有人因為淋雨導(dǎo)致高燒住院，霍爾搖搖頭，“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想到尤眠變成這樣的原因，霍爾心中一陣?yán)⒕?，忍不住補(bǔ)充道：“其實在這個世界，沒有人離開另外一個人就活不下去的?！?/br>
尤眠不置可否，而是問：“醫(yī)生，你覺得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呢？”

霍爾坦然道：“我不知道?！?/br>
尤眠的目光又移回天花板，“大概是，天堂和地獄吧。在天堂有多快樂，在地獄就有多痛苦?！?/br>
雖然知道身為醫(yī)生沒必要對一個病人說太多私事，霍爾還是想勸他：“你太夸張了，只要活得灑脫一點，是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br>
“可是我搞不明白?！庇让咭琅f面無表情，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氣，“為什么好端端的一個人說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