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而揉了揉他的發(fā)，道：“我讓她填你倆的名字就好，但她跟你一樣，特別倔，執(zhí)意讓我把證件傳給她，把房子歸到我和你的名下?！?/br>
展瑞看季芒驚訝得說不出話，又笑著朝他說：“你可別跟我說那房子你不想要，買都買了?！?/br>
仿佛同時在明日與暗夜中孑然而行，他迷惘地環(huán)顧四周，顛沛流離，不知所向，卻忽地來了一束光，指引著他，別跟丟了。

季芒忍不住抬頭直視展瑞的雙眼，眼眸仿若帶著水霧，換來展瑞眼中帶笑，問他：“小傻子，又想哭了？”

季芒委屈得不行：“感覺我現(xiàn)在變得好娘……”

“怎么又是變娘了？”

“特容易掉眼淚?！?/br>
“好了好了，”展瑞輕聲哄他道，“那就到爸爸懷里來?！?/br>
千瘡百孔般的往事，仿佛是很久遠(yuǎn)之前的事，又好像歷歷在目，但都逐漸愈合了。季芒一下站了起來，朝展瑞走去，展瑞也同樣相應(yīng)張開雙臂。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季芒忽而道：“終于有個家了?！?/br>
“是嗎，”展瑞欣慰不已，“我也是?！?/br>
下午的非專業(yè)課考試安排在兩點半開始，持續(xù)到四點鐘結(jié)束。

展瑞吃過早飯得趕回公司，也就沒能開車送季芒去學(xué)校，季芒表示無礙，吃過午飯再自己過去就好。

時間充裕，進入考場時，季芒算是來得最早的那一批。

黑板上寫滿了考試要求，附贈一條不能更明顯的——手機請自覺關(guān)機并上交講臺。

季芒想著，展瑞就算提前離開公司，估計最早也得五點才能到家。

把關(guān)機后的手機放置到講臺上，季芒走回座位坐好，腦袋里想著，干脆考完試先去買菜，回到家里再上網(wǎng)找些教程，學(xué)著做兩道菜試試。

教室里開著空調(diào)，也不讓人覺著燥熱。

人漸漸坐滿，鬧鈴一響，監(jiān)考老師分發(fā)試卷，考生便各自埋頭做題。

試卷寫到后期，季芒總覺得有點心不安。

可分明卷子上的題他答得毫無壓力，自從老師劃過重點，他就開始復(fù)習(xí)，沒理由會生出這種情緒。

寫完試卷，距離提前交卷時間還剩十來分鐘。

季芒蓋上筆蓋，眼神不經(jīng)意間瞟到了窗外，只見外邊有個人的背影像極了展瑞，從那人徘徊的動作來看，甚至還帶著點焦慮。

季芒一下提神，也不顧檢查試卷，拿著試卷站起來便是往講臺走。

監(jiān)考老師提醒道：“還有十分鐘才可以提前交卷?！?/br>
季芒一手捂住腹部，裝得神似：“肚子疼死了，老師能不能通融通融?！?/br>
兩位監(jiān)考老師眼神交流了一下，只見另一位點了點頭，這位才松了口氣：“去吧。”

季芒趕緊放下試卷，撈過手機，轉(zhuǎn)身出了教室。

展瑞迎面走了過來，壓低聲音朝他說：“提前交卷了？”

“嗯，”季芒聽出他語氣里的焦急和悵然，反而關(guān)切道，“怎么了？”

展瑞看著他的眼睛，像是被疲憊的枝條蔓延全身，顯得局促不安，喘著氣道：“原來我大哥他……還活著?！?/br>
“真的嗎？！”季芒聽后當(dāng)即一愣，先是喜悅，可又從展瑞的描述中隱約感到不安，他問道：“怎么回事？”

“因為組織需要，大哥他一直以假死的身份進行任務(wù)，”展瑞說得自己都有點兒不寒而栗，“但這次是真的出事了，直到現(xiàn)在還是昏迷不醒，上邊的人已經(jīng)聯(lián)系到小叔……”

似乎感受到他微微發(fā)顫的身體，季芒抱住展瑞，輕拍他的背道：“沒事的，你大哥他一定會沒事的?！?/br>
那種故人未亡卻又不是真正活著的滋味，只有試過一遍才會知道，幾乎要把人逼瘋。

展瑞抱著他，又松開了他。

像極了搖搖欲墜的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展瑞緊握著季芒的肩膀，認(rèn)真道：“小叔已經(jīng)在機場等我了，我要和他去一趟洛杉磯處理大哥的事，出發(fā)前想著要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還有，我也不能確定什么時候能回來?！?/br>
季芒點點頭，朝他道：“你去吧，我送你去機場。”

兩人趕到機場，與展瑞小叔成功會合。

與展瑞形成鮮明對比，展鴻錚一臉痞笑，像是生命垂危中的那人壓根不是他的大侄子般。而他的解釋卻似乎有理有據(jù)：死之于軍人就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誰都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哭又不能當(dāng)飯吃。

登機前，展瑞跟季芒不舍地來了離別一吻，惹來小叔咋舌不已，現(xiàn)在的小年輕真夠大膽的。

展瑞也沒閑工夫管他小叔，囑咐季芒：“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br>
耳邊傳來機場廣播里的乘機手續(xù)通知聲。

季芒回他：“你也是，我等你。”

“好，那我走了?！?/br>
一別，便是一周。

沒有通話，沒有短信，自此杳無音信。

展瑞離開前也有說過，因為情況的特殊性，他跟季芒或許暫時無法聯(lián)系。

習(xí)慣了朝夕相處，季芒一時怎么都適應(yīng)不了。

每次打開家門，他都感受到室內(nèi)了無人氣，總覺得心里空蕩蕩的。飯菜難咽，雙人床只有一個人睡，就連展瑞每次在浴室里吻他，他總會靠往的墻壁，都是他不敢觸碰的。

直到第二周，他搬回宿舍住了。

一是無法適應(yīng)，二是害怕，害怕夜里那種落空感被無限放大，卻又無聲無息。

這時已經(jīng)放假了。

校園里的人明顯少了幾倍，卻還是有不少考研黨留校復(fù)習(xí)。

有同學(xué)見到季芒，隨口打招呼：“小賤芒你怎么也不回家，莫非你也報了考研沖刺班？”

“沒呢，車票沒搶上，晚兩天才回家，”季芒瞎扯了兩句，“現(xiàn)在去超市買點東西?！?/br>
同學(xué)疑惑道：“啊，超市不是在另一頭嗎？”

“額，我去醫(yī)科大旁邊的大超市?！?/br>
“跑這么遠(yuǎn)啊，那家都差不多趕得上宜家的規(guī)模了，有得你逛的，”同學(xué)也沒多作叨擾，笑著道，“那我先趕去上課了啊，拜拜?！?/br>
“好，拜拜?！?/br>
不知不覺，還真走到兩人住處附近的那家超市。

季芒也覺得自己有病，盡管之前每周的這天都會和展瑞來這家超市買生活用品，可如今展瑞不在，他也沒必要非得跑這邊來。不過來都來了，索性再看看有什么要買的，鑰匙也揣著，等會兒可以放回他跟展瑞的家里。

季芒推著推車，順著斜坡電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