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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分明就是傲嬌大狐貍的本色。 她匆匆跟上,兩人前后走在魔宮的長廊里。 “走快點,當真腿短走得慢?” “……是這身衣服太長,礙事!” “那你脫掉好了?!?/br> “……” “我是說,自己法術換一身。” “這是你的地盤,我不好施法術?!?/br> “那就別挑三揀四,有的穿不錯了?!?/br> 君微被他懟得牙癢癢,不由懷念起當初的靳熠和閻煌來。 靳熠雖毒舌,可到底性子直率,不會故意給她使絆子惹她惱,而大狐貍呢,心機固然是深了些,但自持公子哥的身份,欺負起人來還算端著點矜持……到如今這位二合為一的倒好,完全由著性子來。 君微氣咻咻地提著衣袍跟在他身后,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拌著嘴。 遠遠躲著魔尊的宮人們紛紛長舒了一口氣——他們易燃易爆的尊主大人,顯然把所有火力都擱在鳳神身上了,其他人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回到魔尊寢殿,靳熠揮退左右,走到榻邊也不管君微還在身后,就解開了外袍的系帶,衣裳滑落在手肘,他微微側(cè)頭,“來幫忙?!?/br> 君微自是不情愿的,留在門口沒動。 “我當鳳神大人是做好了為感化鄙人赴湯蹈火的決心,”靳熠似笑非笑道,“沒想到不過爾爾?!?/br> 君微切齒上前,替他攏了外袍,轉(zhuǎn)身要去掛起來,不料腰肢卻被單臂攔住,行動不得。 靳熠的聲音從耳畔傳來,“你孤身來此,可曾想過我魔界非凈土,也無人間那些勞什子的繁文縟節(jié),鄙人自禁已久,會做些什么,你可曾有所預想?” 他刻意斂了威壓,只剩蓄意的引誘,氣聲暗啞,是君微所陌生的調(diào)子,便是大狐貍當初也未曾這般。在風煙波的法術里都巋然不動的心緒,總算是亂了調(diào)。 察覺到臂彎里的起伏,靳熠低眸,正看見小姑娘深呼吸,不由眸光更深,俯首在她耳畔道:“怕了?” 君微不言語。 他松開手臂,一揚袖,殿門立刻無風大敞。 “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br> 君微看了眼殿門,轉(zhuǎn)過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起他換下的外袍,“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輕易離開,你也別想法子氣我了,我就算被氣死也要死在你這兒。” 靳熠面色變了變,淡定的神色終于掛不住,一轉(zhuǎn)身返回榻邊,朝內(nèi)側(cè)臥,“隨你。” 殿內(nèi)燭火搖曳,漸漸安靜下來,君微走到桌邊,托腮坐下,盯著靳熠的背影瞧。 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們初遇那會,閻煌為了不然她離開,就曾用禁制把她關在臥房內(nèi),那會她是想走走不掉,如今卻是攆她她也不肯走,時光將兩人調(diào)了個個。 許久之后,靳熠睜開眼。 那雙狹長的眸子里,此刻魔氣并不盛,依稀有了閻煌的模樣。 他先是沒有動,手指輕挑,殿內(nèi)的燭火便盡數(shù)熄滅了,可是君微并沒有反應,大抵是睡著了。 靳熠緩緩起身,青絲垂肩,步履輕得猶如鬼魅,盡管一室黑暗,但他還是準確地走到伏案而眠的少女身側(cè),低頭看她。 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很長了,伏在手臂,懸在桌案邊,隨著他的靠近微微搖晃,像柔軟的羽毛扶著心尖。 這是閻煌的心思,靳熠知道。 屬于魔神的記憶雖然回來了,但閻煌也同樣在他體內(nèi),一個叫囂殺了仇人,一個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護住心上人……兩股念頭在心間糾纏,他如何能安眠? 他拾起一縷青絲,輕易地割斷了,纖細的發(fā)絲躺在指間,捏緊。 “微微……這一次,你來我身邊又是為了什么?”他的聲音很低,透著隱約的倦意,“是救我,還是,殺我?” 自然是沒有回音的,靳熠的手停在離君微的面頰不足半指距離的地方,又收了回去,負手身后,闊步走出了寢殿,反手給殿門下了禁制。 里面的人出不來,外間的人同樣也進不去。 一輪血月高掛,風煙波坐在屋頂喝酒,青絲披散,老遠瞧見走來的魔尊大人,放下酒壺,笑問:“春宵一刻,尊上怎舍得出來?!?/br> 靳熠飛身上檐,隔空取了酒壺,仰頭便灌。 風煙波看著他喝干了酒,方才說:“若是閻郞定不會如此,他說酒是用來細品的,對壺灌不叫喝酒,叫牛飲。” 靳熠反手擦過唇邊,順手拋開酒壺,“他是他,我是我,你要想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趁早死了這條心?!?/br> “小娘子找情郎也就罷了,我找他作甚?閻郞于我不過是主子,尊上一樣,跟著誰不是謀生,有何區(qū)別?”風煙波幽幽嘆了口氣,“尊上這番話與其跟我說,不如跟小娘子講更合宜?!?/br> 靳熠瞟她一眼,“這世上也就你敢這般同我說話,也不怕丟了性命。” “我可不敢托大,”風煙波似真似假道,“要說頭一個不怕死的,當屬小娘子?!?/br> 靳熠本不想提君微,奈何風煙波三句不離她,最后也只好作罷,“她不是不怕死,是知道我不會殺她,可你不同?!?/br> 言下之意,他不高興了,隨時能取煙波性命,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這我自然清楚,”風煙波拍拍衣裳站起身,“可天地之大,除了慕容鯤身邊,其他不都是你的地盤么?究竟去哪里,又有什么區(qū)別?!?/br> “除了慕容鯤?”靳熠鄙夷地笑了笑,“他的命都是我的,何況那彈丸之地?!?/br> 風煙波攏起亂發(fā),“可你確實沒有動長慶?!北M管他從未口頭表過態(tài),但當真從未碰過長慶半分土地和人。“尊上,你是在遵守與慕容鯤的約定嗎?” “笑話,他算什么東西?!?/br> 自是不承認的,卻又真真是這般行事,好生矛盾。 風煙波也不點破,看了眼寢宮方向,“尊上打算如何處置小娘子?說起來,她是閻郞未過門的媳婦,也算是你的半個媳婦?” “他是他,我是我,他的女人與我無關?!?/br> “那你給寢殿上禁制是怕她自己跑了,還是怕有人不知輕重驚嚇到她?” 靳熠瞇眼。 風煙波優(yōu)雅地打了個哈欠,“是卑職多話了?!?/br> “交代你做的事如何了?” “閻君那里已經(jīng)理順,還讓我問一問尊上,幾時有空下去一聊,千年不見甚是想念?!?/br> 靳熠不屑道,“讓他等著吧,一時半會我還死不了。” “只是地府那邊有個疑問?!?/br> “說?!?/br> “地府實際接引到的魂魄,比生死簿上的要少三成,”風煙波淡道,“閻君讓我問一問尊上,這剩下的魂魄都去哪兒了?” “讓他要么別管,要么上來直接問我?!?/br> 閻羅殿上卷宗高筑,閻君忙得恨不能三頭六臂,哪還分得出精力上來找他問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