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窩處，幾乎整個人都縮進(jìn)了他的懷里。

姜黎山的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等蘇錦之反應(yīng)過來后，他才察覺到男人身體的僵硬。

他能感覺到姜黎山深呼吸了兩次，才將身體放松下來，抬手輕輕蓋在他的背上：“做噩夢了嗎？”

姜黎山的手很熱，那熱度輕易地穿過薄薄的病服熨在蘇錦之背部的皮膚上，奇異地傳遞來一種令人心安的感覺。

人清醒之后，夢中的情緒會很快被淡化，只有后怕余存。

蘇錦之漸漸平靜下來，咽了口唾沫，卻發(fā)現(xiàn)嘴皮疼得厲害，嘴里也有著股淡淡的血腥味，他舔了舔那破皮的地方，嘴賤地吮了一下，卻吮出小半口咸澀的液體，蘇錦之呆了兩秒，喉嚨咕嘟一下把這液體咽下去了。

這個世界不是血族那個世界，沒有調(diào)味包給他用，這么硬生生地喝下一口血，即使是自己的，也把蘇錦之殘存的睡意給驅(qū)得一干二凈。

姜黎山把他推開，看著他的嘴巴道：“你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闭f完這句話，男人就像是怕他再抱上來那樣從床上飛速地下去了，找了塊干凈的棉花塞進(jìn)他的嘴里，抓住他的手按在嘴唇上：“按著。”

蘇錦之嘴里塞著棉花，沒有辦法說話，而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也沉默地坐在床邊一言不發(fā)。

嘴里的棉花很快就被血液和口水一起浸濕，姜黎山過了幾分鐘后又給他換了塊棉花按著，蘇錦之的余光瞥見垃圾桶里鮮紅的棉花，竟有一瞬覺得那是坨紅rou，嘴里的咸醒味也在不斷挑弄他的神經(jīng)，蘇錦之臉色煞白，按著嘴唇上的傷口翻了個身，四肢蜷起防備著周圍的一切。

他面對這窗戶，透過窗簾沒有拉好的地方，能看到現(xiàn)在天還沒亮，蘇錦之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現(xiàn)在一點睡意也無，身體很疲倦，太陽xue也在一突一突的跳疼，但是他卻在害怕睡覺，甚至有種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回到那個紅色房間的錯覺。

也許原身每晚都會做這種夢，所以他也才整夜不睡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

一只手忽然落在他的頭發(fā)上，帶著熱意靠近，蘇錦之猛地扭頭，看到姜黎山的臉后才放松緊繃的身體。

姜黎山問他：“天還沒亮，你要不要再睡一會？”

蘇錦之頭疼得很，嘴唇被咬破的地方也疼，含著棉花聲音模糊道：“不睡了。”

末了，又小聲地補(bǔ)充了一句：“我害怕……”

姜黎山動作微頓，片刻后把手收了回去，說：“不是有我在這里的嗎？”

“我醒著的時候姜醫(yī)生才會在我身邊?！碧K錦之轉(zhuǎn)過身體，把棉花吐出，盯著男人灰色的眼珠清晰地說道，“夢里是沒有姜醫(yī)生的。”

姜黎山望著少年淡色的眼睛，那里面滿是認(rèn)真，沒有任何謊言掩飾的痕跡，似乎事實的真相就如他所說的那樣，他不敢睡覺，是因為夢里沒有他的保護(hù)。

這要是個正常的人和他說這種話，姜黎山會覺得那個人是在勾引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可是現(xiàn)在和他說這些曖昧的話的人，是他的病人。

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

他的病例清楚地告訴他，青年的記憶出現(xiàn)了缺損，他不記得之前的大部分事，甚至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莫名的，姜黎山的心情有些難以言說的煩躁。

但他的職業(yè)素養(yǎng)不會讓他把這些情緒掛到臉上來，于是他還是笑著，聲音很溫柔：“那你可以閉著眼睛休息，我就在這里陪你。”

蘇錦之聽他的話閉上了眼睛，但一直沒能睡覺，他的神經(jīng)崩得很緊，一點小小地動靜他都聽的一清二楚，甚至連姜黎山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他閉著眼睛養(yǎng)神，姜黎山卻睜著眼睛看他，一直到天亮，他都沒有合過眼。

護(hù)士在八點多的時候端著早飯和藥進(jìn)來和姜黎山換班，他剛從椅子上站起來，蘇錦之就睜開眼睛望他。

姜黎山也在起身的剎那下意識地朝床上的青年看去，對上青年望過來的視線視線，姜黎山也不知道怎么了，嘴巴一張就開始解釋：“我去補(bǔ)個覺，下午就來看你?！?/br>
“哦?！碧K錦之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他其實還想再關(guān)心姜黎山幾句的，但是他們兩現(xiàn)在的身份并不適合，所以也就沒有再說話。

護(hù)士把粥碗放到蘇錦之面前，在姜黎山推門出去之前喊住了他：“姜醫(yī)生?！?/br>
姜黎山停下腳步朝護(hù)士看去。

“等會的電影要不要讓蘇先生去看……”

蘇錦之和他們隔得遠(yuǎn)，隱隱約約間只聽到了幾個詞。

姜黎山和護(hù)士說著話不時還轉(zhuǎn)過頭來看他，也不知道他說了什么，只見護(hù)士點了點頭，姜黎山就開門出去了。

早上□□點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但是陽光不會很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蘇錦之就抱著薄毛毯在屋子里的躺椅上曬太陽，順便繼續(xù)和一號說昨晚做夢的事。

“一號……我昨晚做了個夢。”

一號問他：“什么夢？”

蘇錦之皺了皺眉：“我看到夢里的我被兩個無頭尸體嚇得個半死?！?/br>
“這可能是原身的記憶?！币惶栒f，“姜黎山下午肯定會問你昨晚做了什么夢的?！?/br>
“我要告訴他嗎？”

“隨便你，或者你可以再等等，看看今晚還會不會做這種夢?！?/br>
“我做大師的時候都沒那么刺激?！碧K錦之嘆了口氣，那夢實在是有些嚇人，前一秒還是兇案現(xiàn)場，下一秒就變成靈異房間了，“我能和護(hù)士要些糯米和紅線嗎？”

一號說：“護(hù)士只會給你送藥?！?/br>
蘇錦之想了想覺得也是，反正每晚都會有人守著他睡覺，他不至于一個人被嚇得半死，想想還是算了。

中午的時候，護(hù)士又進(jìn)來給他送飯了，還帶來了昨晚他拒絕吃掉的藥。

蘇錦之把粥喝掉了，但是卻把藥片壓在舌根底下，以上廁所為由把藥片吐進(jìn)馬桶，和水一起沖掉了，因為他是背對護(hù)士站的，所以護(hù)士并沒有看見他的小動作，等他出來后還向他問道：“蘇先生，您想去看電影嗎？”

去看電影？他能出院了？

聽到這句話時蘇錦之還愣了一下，護(hù)士見他面露疑惑，繼續(xù)解釋道：“是院里組織的活動，每周一次，您要是不想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