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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長庚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4

分卷閱讀64

    二人回來時,常亭玉與侯碩他們早已在府內(nèi)候著了。院子里掃出一片無雪之地,架起了許多木頭,木頭上又蓋了一張輕薄的白綢。風(fēng)一吹,屋子里的白綢全都揚(yáng)揚(yáng)蕩了起來,跳著一只安魂的舞。

來兮來兮,終會歸去,離兮離兮,魂飛留衣。

周禮將項白川平放在木頭上,管家便哭著遞上一個點燃的火折子。

常亭玉捉住周禮拿火折子的手:“若是燒了,便什么都沒了?!?/br>
“這是項白川自己的意思。他說過,若是有一日他比我先死,便讓我將他的尸身燒了。他說隨風(fēng)而去,更是逍遙自在?!?/br>
常亭玉只得放開周禮的手。他們都知道,這樣的話出自項百川之口,絕不稀奇。

周禮舉著火折子卻只是愣愣地看著項白川。其實許久以前,項白川說這句話時,還說了一句,那便是只有他徹徹底底的離開,留下的人才會漸漸忘了痛苦,若是記得他也會變得痛苦,那便連他也一并忘了。聽項白川說出這些話之時,周禮萬分詫異,只是很快他便回了一句,你若是死了,我一轉(zhuǎn)身便定會忘了你。周禮這話換來項白川嘟嚷的一句冷血。

司馬駿之走到周禮身旁:“你若是下不了手,就讓我來?!?/br>
“無礙,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br>
“讓朕來吧?!壁w元長與庚延一并肩進(jìn)來:“項將軍一生忠誠,朕也希望他在天有靈能夠安息?!?/br>
周禮并未接話,只是將火折子給了趙元長。白綾燃起之時,周禮背過身來,聽著木頭與人們的哭聲,只是長長吐了口氣。

你若是死了,我一轉(zhuǎn)身便定會忘了你。

這都是騙人的……

一切都燃盡后,地上還剩下一些殘渣。周禮捻起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放進(jìn)懷里拿出的護(hù)身符里。這支護(hù)身符還是三年前與項白川一道去寺廟里辦差事順道求的,項白川也有一支,如今都隨他化成灰燼了。

回宮后,趙元長便坐在泰祥宮正殿里,命宮人們與黃門都下去,只留了庚延一在身旁。庚延一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順勢坐了下來,襯著下巴看著沉思之中的趙元長。

興許就察覺到庚延一的目光,趙元長抬起頭來對他一笑,端起茶杯啜了口:“嗯,這茶不像是宮人沏的?!?/br>
“是婕妤夫人教我沏的?!?/br>
趙元長搖搖頭放下茶杯:“這次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倒沒有,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兇手是如何將項將軍掛于榕樹上?而榕樹周圍并無打斗的痕跡,項將軍的佩劍也是好好的別在腰間。他自然是不可能順從兇手將自己吊起來,更不可能自己伸脖子進(jìn)去。最大的疑問還是為何他會突然從后山消失,這段時間內(nèi)他又做了什么。”

“我問過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首的宮人,她說她去時地上只有一排腳印,且榕樹下并無墊腳的東西。你想,若是沒有墊腳的東西,如何綁白綾如何將他吊上去。”

“不知你可否注意到,周御史替項將軍拂去襖衣上的泥灰之中,有一小截榕樹椏?!?/br>
趙元長點頭:“興許項白川曾倒在榕樹下?若是這樣想,項白川在失蹤的那幾個時辰里正是與兇手在一起,到了子時將他迷暈之后再吊起來?!?/br>
“也不是不可。若真是如此,想必此人與項將軍熟識且交情頗深,方才能使項將軍消除戒心從而輕易將他迷暈?!?/br>
“假使項白川是在別處被人迷暈,隨后被兇手搬到了榕樹下,吊起之后兇手又按照原來的腳印退回去,這便也能解釋為何只有一排腳印?!?/br>
庚延一突然笑問:“那墊腳的東西又是誰拿去的?”

“可以事先放好,但是又不能引起人注意,想必不是椅子。”趙元長向后靠去,仰著頭念著:“子時……子時……”他突然坐直了身子驚訝道:“子時?!”

正往自己茶杯里添茶水的庚延一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頗覺得有些好笑:“這有何好驚異的?!?/br>
趙元長道了句不對,立刻叫了黃門進(jìn)來,讓他去永安宮問問太后,守夜的宮人們都是幾時回寢。黃門一路小跑到永安宮問了便立刻回來:“回陛下,奴才問了,以前都是三更天才能回寢,只是近日宮中不太平,二更天便能回寢了。”

趙元長沉默片刻,方才道:“你先下去?!?/br>
“是?!?/br>
黃門退下后,趙元長便又是一臉的困惑。

“怎了?”

“時間不對。最近宮中巡夜的侍衛(wèi)是每兩個時辰換一批,從酉時開始第一批,到二更便換上第二批,四更又是一換,這是最后一批只用巡到五更,五更一過便由他們換站守直到卯時。每一批侍衛(wèi)又分作一百八十對,每對加上帶隊的是十一人,長卿巷是五十對交替巡夜,四個宮門一一是十五隊,其余的七十對便在宮中各處來回走動。子時是三更,這期間正好是第二批侍衛(wèi)巡夜之中,兇手是如何避開侍衛(wèi)將項白川帶到御花園的?就算兇手真有本事避開了侍衛(wèi)將項百川吊起,可頻頻巡視的侍衛(wèi)不可能會發(fā)現(xiàn)不了榕樹上的項白川?!?/br>
庚延一突然便沉默了,他低著頭似乎在做冥想,許久之后他才抬起頭來問道:“周御史與項將軍可是相互戀慕?”

“這只有他們自己方才知道?!闭f著趙元長便樓了庚延一在懷,這些日子他愈發(fā)有種強(qiáng)烈的不祥感,庚延一會離他而去:“延一,無論發(fā)生何事,你都要活著留在我身邊?!?/br>
“怎突然這般說?”

“只是想這一世都如現(xiàn)在這般,能時時看著你?!?/br>
庚延一瞇起眼淡淡笑著,卻又像是蒙著一層愁紗。爾后他又道:“對了,那日在御花園,我聽侍衛(wèi)說考工令的兵器圖被盜了?!?/br>
“什么時候?”

“你覺得?”

趙元長臉色立刻又變得凝重起來:“項白川死的那日?”

庚延一點頭:“也是子時?!?/br>
“可兩者之間,似乎并無關(guān)聯(lián)。一個發(fā)生在考工令,一個卻死在御花園。”

即便趙元長這般說,第二日他還是去了考工令。考工令的院子里只有宋襲榮一人,蹲在幾簇花前背向著門口,連趙元長進(jìn)來都未察覺。

趙元長竟不知何故突起了玩心,放輕腳步走到宋襲榮身后,彎下腰笑著哎呀一聲叫。

宋襲榮嚇得肩頭一抖,轉(zhuǎn)過身來見是趙元長便又笑了:“怎會是你?!?/br>
趙元長笑而反問:“為何不能是我?”

“你從未來過這考工令,有些意外罷了?!?/br>
趙元長在宋襲榮身旁蹲下來:“這些花都是你種的?”

“嗯?!?/br>
“花名為何?”

“曼陀羅?!?/br>
“曼陀羅?”趙元長不解的皺了一下眉:“若是我沒記錯,曼陀羅的花期應(yīng)是夏秋兩季,一入冬便敗了。這怎會還開得如此嬌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