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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桓容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16

分卷閱讀216

    ,褚太后沒有挽留,賞下兩車絹,并派長樂宮宦者相送。

“多事之秋啊?!?/br>
桓容暗中嘆息,揮退宦者,親自替南康公主撐傘。

“瓜兒,建康非久留之地,你盡快啟程。”

走在雨中,南康公主握住桓容的手腕,聲音有些聽不真切。

“諾?!?/br>
桓容沒有多問,單手撐傘,用力點了點頭。

天空再次響起驚雷,閃電如金蛇滾動,預(yù)示大變將至。

母子倆穿過雨幕,一路走出宮門,再沒有回頭。

長樂宮中,褚太后命宦者細(xì)說。

“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是官家看中了皇后身邊的宮婢,索要不成,一怒之下就……”

“如何?”

“一怒之下傷到了皇后?!被抡哳~前冒出冷汗。

司馬奕終日沉迷酒色,身子將被掏空。換成旁人挨這一腳不痛不癢,庾皇后卻是久病在床,壓根撐不住。

“好,他可真好!”

褚太后氣急而笑,同時有幾分詫異,以庾皇后的性子,竟有敢“違抗皇命”的一日。

“擺駕長秋宮。”

褚太后不曉得司馬奕是真的酒迷心智,還是別有目的,但她主意已經(jīng),皇位之上必要換人。至于是司馬曜還是司馬昱,端看郗方回和建康氏族能否在這場角力中壓過桓溫。

而越是這個時候,庾皇后越不能出事。

走出殿門,褚太后忽然道:“阿訥?!?/br>
“仆在?!币幻狭四昙o(jì)的宦官應(yīng)聲。

“你觀豐陽縣公如何?”

“回太后,縣公尊貴之人,豈是仆可斷言。”

褚太后瞇起雙眼,不知為何又想扈謙的卦象。耳邊驚雷炸響,不禁停住腳步,望向陰沉的天空,表情有幾分凝重。

臺城外,桓府的牛車遇上瑯琊王府車架。因雨勢過大,可見度實在太低,兩車迎面急行,差點撞到一起。

“可是長公主車駕?”

桓容推開車窗,發(fā)現(xiàn)對面車中不是司馬昱,而是曾到過桓府的司馬曜。

比起之前,這位瑯琊王世子貌似白了不少。仔細(xì)再看,實則是在臉上撲了一層厚粉。在車中尚好,被雨水一淋,黑一道白一道,多少有幾分滑稽。

“正是,對面可是瑯琊王世子?”

從南康公主論,桓容比司馬昱低一輩,但司馬道福嫁給桓濟,兩人又成了平輩。如此一來,彼此的稱呼上就顯得尷尬,反不如以爵位相稱。

彼此道明身份,明白都是“自家人”,自然不好追究是誰的責(zé)任。

桓容和南康公主正要回府,司馬曜忙著入宮,互相打過招呼便不再多言,兩車擦身而過,反向而行。

“阿母,太后有意扶持司馬曜?”

南康公主點點頭,并不隱瞞桓容,“你父更重瑯琊王,太后是什么打算,究竟結(jié)果如何,現(xiàn)下還不好說?!?/br>
無論如何,就目前來看,桓大司馬還不打算舉兵造反,建康尚能安穩(wěn)兩年。

回到府中,立刻有婢仆上前稟報,桓大司馬遣人送信,言要見一見留在府內(nèi)的兩個小公子。

“那老奴打什么主意?”南康公主皺眉,“送信人何在?”

“尚在客室?!?/br>
“瓜兒,你先去休息?!辈虏煌富复笏抉R的用意,南康公主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能讓來人見到桓容。

“諾。”

知曉親娘的意思,桓容縱然有幾分好奇也只能暫且壓下,目送南康公主的背影消失在門后,轉(zhuǎn)身向回廊走去。

路行到一半,恰好遇見在廊下觀雨的李夫人。

冷風(fēng)飄雨中,美人長身玉立,寬大的裙擺隨風(fēng)鼓起,發(fā)尾飛旋,仿佛隨時會乘風(fēng)而去。

“阿姨。”桓容拱手揖禮。

“郎君回來了,此行可順利?”李夫人側(cè)身淺笑,精致的眉眼被水汽氤氳,美得愈發(fā)不真實。

“勞阿姨掛心,一切都好?!?/br>
李夫人蓮步輕移,停在距桓容三步遠(yuǎn),輕聲道:“我有話想同郎君說,可否?”

“諾?!被溉莸溃翱烧埌⒁桃撇綆??”

“不用,這里便好。”

李夫人輕輕搖頭,轉(zhuǎn)身望向雨幕,語氣中帶著懷念:“這樣的天氣,常讓我想起那一日?!?/br>
“那一日?”桓容下意識問道。

“成漢滅國之日?!?/br>
“……”這讓他怎么接話?

“郎君可愿聽一聽成漢的舊事?”李夫人問道。

“阿姨愿講,容洗耳恭聽?!?/br>
李夫人靜靜的望著雨幕,視線似穿過時間和空間阻隔,回望成漢王城,益州大地。

“我祖在永安年間入益州,在成都稱王?!?/br>
李夫人的聲音輕緩,從李雄成都稱王講起。

“逾二年,我祖稱帝,國號大成,是為太宗皇帝。”

“咸和九年,太宗皇帝駕崩,因兄子侍奉病榻且有才德,故舍親子而傳位兄子。”

說到這里,李夫人頓了頓。

“由此,成漢皇室再無一天寧日?!?/br>
李夫人的語調(diào)并無太大起伏,表情始終平靜,講述的卻是一幕幕血腥的權(quán)利斗爭,親情殺戮。

“太宗親子不甘于大權(quán)旁落,聯(lián)合舉兵殺哀帝。其后發(fā)生內(nèi)訌,互相征伐,內(nèi)亂持續(xù)足足兩年,直至新帝登位。而后不過四載,太宗從弟以新帝殘暴,弒殺手足為由,聯(lián)合滿朝文武廢帝登基,即是中宗皇帝?!?/br>
“其后六年,中宗駕崩,我兄繼位。又五年,國都被晉軍攻破,我兄身死?!?/br>
這段歷史并不長,桓容卻聽得膽戰(zhàn)心驚。

“短短五十載,弟殺兄,兄弒弟,叔廢侄,成漢皇室十去七八。凡被殺之人,家眷皆不得保全?!?/br>
話說到這里,李夫人轉(zhuǎn)過頭,笑意漸漸隱去。

“要想登上高位,必會手染鮮血?!?/br>
“這就是皇權(quán)?!?/br>
桓容張開嘴,喉嚨間像堵著石塊,許久沒能發(fā)出聲音。

“同郎君說這些,是想讓郎君明白,欲要手握大權(quán),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如果郎君想要殿下平安,絕不能止步幽州刺使?!?/br>
“郎君如今已是退不得。退一步即是萬丈深淵?!?/br>
“時逢亂世,心慈未必結(jié)成善因,強橫未必釀成惡果。”

幾句話振聾發(fā)聵,狠狠砸進(jìn)桓容腦海。

待他回過神來,李夫人早已翩然離去,廊下僅余一縷溫香,頃刻被冷風(fēng)吹散。

第一百零四章駐軍彭城

客室內(nèi),一面玉制立屏風(fēng)后,南康公主展開桓大司馬親筆書信,從頭至尾看過一遍,思及背后用意,當(dāng)下冷笑出聲。

“大司馬要攜六郎君和七郎君還姑孰?”

“回殿下,正是?!?/br>
送信人坐在屏風(fēng)對面,一身藍(lán)色深衣,頭戴進(jìn)賢官,腰舒絹袋,下綴一方青玉。面容俊朗,氣質(zhì)儒雅,正是桓溫帳下長史孟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