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0
被人一盆冰水淋頭似的,完全清醒過來。 一時不禁一陣后怕,好半天無法入眠。之后沒有再聽到任何提示音,對方也對她的指令沒有任何回應(yīng)。最后只能算了。 第二天她醒來得很晚,徐安仍然呆呆站在原地沒有動過。她只清醒了一會兒,又覺得困倦,倒頭便睡,等再醒來,已經(jīng)天色入暮,有個人影正站在她床前。 她心里一驚,一時手腳發(fā)麻。 “是我”對方向前走了一步,黃昏的光影投到他有上。 王文靜看清是陶姜,才猛然松了口氣。 陶姜示意她坐起身,伸出一只手,按在她額上。一陣溫流涌過,她感到自己額上多了什么,扭頭從床邊的銅鏡看,遠(yuǎn)看是個微微發(fā)亮的紅點“這是師徒契印?!苯词悄陬~間的一滴血珠。 陶姜收回手,沉沉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查過。這些世家里,周家是最奇怪的。他們設(shè)立之初,所有人都是從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姓族而來,他們甚至一開始,并不撫養(yǎng)自己的孩子。新生的孩子都會被丟棄,但只要是被他們選中的孩子,不論在哪里,他們怎么都會想盡辦法偷也好,搶也好,帶回去養(yǎng)育長大。就這樣過了近五十多年,才突然改了這個習(xí)慣?!彼聪蛲跷撵o“周家為什么這么做?” 王文靜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她不是不知道答案,她猜測先驅(qū)們一開始拋棄孩子,肯定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掌握轉(zhuǎn)生循環(huán)的規(guī)律,以至于同伴死后再生為新的人飄零在各處。但這種拋棄孩子的行為,不論是對于父母,還是對于新生的孩子們來說……實在太殘酷。即便一切都是虛幻,可人的感情是最難控制的……她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 陶姜見她不說話,輕輕地笑了一聲,又問“現(xiàn)在,向?qū)氝€在嗎?” 王文靜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遲疑片刻才回答“她不在了?!?/br> 陶姜站在那兒,良久沒有動。目光落在她身上,可又并沒有在看她。 王文靜想到他提過的那個阿九,心里有些明白,他現(xiàn)在是為了什么。他這樣的人,也有放不下的人,過不去坎。 “周一寶從來沒有真正的死過?!碧战獋?cè)臉看向外面,像是喃喃自語“他們說她記得一切。所以她不能死?!闭Z氣帶著幾分諷刺“別人都可以死,只有她不能死。她的命想來格外貴重。別人都不過是螻蟻而已?!?/br> 周家一代代,就是這樣以人為貢品,延續(xù)著周一寶的生命,讓她逃脫這世界的規(guī)則不入轉(zhuǎn)世輪回,依靠著她腦中保存的一切記憶,維系著先驅(qū)反抗的力量。 他口中的阿九,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犧牲者。 “向?qū)毷亲栽傅膯??”陶姜突然扭頭向王文靜追問。 王文靜抬眸看向他“所有人都是自愿的。他們有堅定的意志,才會自愿來到這個世界,自愿做出一切犧牲。也許后來,他們不停地轉(zhuǎn)世成為新的人,記憶消失,一次次重新來過,但他們的初衷永遠(yuǎn)都沒有改變,就像他們心中的故鄉(xiāng)也永遠(yuǎn)只有一個一樣。你也聽見了,他們只想回到故鄉(xiāng)” “所以,阿九也并不會后悔成為周家人。”她清聲說。 陶姜看著她,冷冷地笑了一聲“誰會自愿去死?你愿意嗎?” 王文靜略頓了頓才回答“我不愿意,可事到臨頭還會這么做。每個周家人都會這么做。世上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并不是不知道害怕,才來做這件事,而是明明害怕,卻仍然堅持走下來?!?/br> 陶姜冷冷地盯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去些破綻,但最后卻什么也沒得到。他胸膛起伏得格外厲害,王文靜以為他要發(fā)怒,可最終他只是冷聲道“你以為人生生死死地執(zhí)著于一件事便是大義嗎?不過因為他們生得平凡空洞,活一場卻什么痕跡都沒留下,所以非得找一件事,以展示自己并不是毫無用處罷了?!?/br> 他看向王文靜,聲音平緩下來:“人啊,從生到死,不過博個名利和存在感。哪個不是偽君子呢?”笑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了。 王文靜松了口氣,靜靜坐了一會兒,心里又莫明氣惱。 不一會兒便有侍女來請她說前面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出發(fā)了。 她打起精神,收拾東西,想想著,覺得自己先前有些太好笑,人與人看似一樣,都是一個腦袋四條腿腳生活在同樣的藍(lán)天之下,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可所思所想?yún)s天差地別。便是再親近的人,不止無法理解另一個人的想法,甚至還常常自會有一套曲解,以讓對方的行為,更符合自己的邏輯,說起道理更是雞同鴨講。 自己和他生氣,真是吃多了撐的。 一時心情又緩和平復(fù)下來。 侍女等了許久,見王文靜提了個大包出來,十分意外。她送王文靜來時,王文靜手里可是什么也沒有的。 王文靜也不避諱“就是些干糧、換洗的衣裳什么的?!边呎f著,邊把東西掛在徐安脖子上。 “您還怕沒吃的沒穿的?”侍女愕然。 “那大公子的脾氣一會兒晴一會雨,誰知道啊。備著也不費什么事。”因徐安不聽她使喚,她只能拿個繩系在他腰上牽著走。虛心求教侍女“他這還能好嗎?” 侍女也答不出來,只說:“這樣的也沒人當(dāng)他們還是人,用起來沒有顧忌的,自然是活不長?!比滩蛔枺骸澳€能一直把他這么帶著?” 王文靜為難:“落到別人手里少不了折磨而死,但他也沒可靠的親人了,又不好把他牽到野外放生,暫時先這樣吧?!?/br> 好在她牽一步,徐安走一步,還算順利。 兩人到時,車隊已經(jīng)排了出來,從院中,一直延伸到院外,陶姜還沒有出來,下仆們忙著把陶姜隨身要用的東西裝車。大箱小箱,和搬家一樣。王文靜被安排在前面的車子里。她帶著徐安出去,侍女在前面領(lǐng)路,正要上車,就看到徐安那個尖嘴猴腮的下人。 不知道這個人是怎么找過來的,看到徐安眼神一變,又看向王文靜。竟然大著膽子上來,坐著給一邊的侍女作禮“這個是我們徐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大公子……”大約是想要回去。 侍女皺眉看他,回頭又看看王文靜,見王文靜聽不見似的,轉(zhuǎn)身牽著徐安上了車,遲疑了一下,只向旁邊的劍士看了一眼。劍士會意,立刻著將那個徐家的下人趕走了。 王文靜坐定,偷偷從窗縫里向外看,只見那徐家的下人被趕得老遠(yuǎn),卻不敢多說,只一跟陪著笑臉。最后雖然不甘心,總算是扭頭走了,這才松了口氣。 回首看向徐安。 他上來了也不懂坐,只用一種詭異的姿勢弓腰站在車中。這個角度,呆滯的目光將將好落在王文靜身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實在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