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傍晚大雪中，她看到遠(yuǎn)處有三兩成群的狗或是狼？它們遠(yuǎn)遠(yuǎn)站著，遙望路上的人。遠(yuǎn)遠(yuǎn)地隨著她走的方向移動。

    眼看天色越暗，風(fēng)雪越大，怕這些狗會突襲，她停下來，找了半天，也沒有地方可以避，只有個中空的枯樹可以躲一躲。

    她窩在里面，摟著田二，面對唯一的洞口，以防狗狼突襲。有寒風(fēng)從樹縫里漏進(jìn)來，吹在她臉上并沒有什么知覺。但她懷里的田二是暖的。還是年輕人好啊，血?dú)夥絼偟摹：∧笆指锌?，只是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自己才能又重新像人一樣暖和起來。現(xiàn)在的她，能看到風(fēng)、看到雪，卻感覺不到，就好像與世界隔著一層。

    這時(shí)候田二大概是被外頭狗狼的嚎叫驚醒了，費(fèi)力地試著睜開眼睛，但只一條瞇縫，嘴里不知道在說什么，聲音非常低，聽上去十分虛弱。可顯然，她并沒有被餓死。只是臉色非常蒼白。并且 很快又昏了過去。

    胡小陌想，如果自己有家的話，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樣子，也不知道家里會不會有一個像田二這樣的的小meimei。小聲安撫她，想把她的衣服幫她裹緊一點(diǎn)，卻發(fā)現(xiàn)她手一直攥得緊緊的，不知道握著什么。

    用力地掰開一看，田二手里是那只螢蟲，但現(xiàn)在那只蟲不知道為什么已經(jīng)死了。尾巴黯淡下去，翅膀也掉了，沒有半點(diǎn)生氣。

    胡小陌愣住。怎么會這樣？

    這時(shí)候外面突然有動物的狂吠聲，除了狗和狼，似乎還有別的動物，它們合在一起的咆哮聲十分低沉，卻叫樹木與大地都為之顫抖。

    這叫聲越來越近，腳步聲越來越重，像有千萬走獸，又仿佛馬上，它們就要沖到洞口，把胡小陌和田二用爪子掏出去撕得粉碎。

    可就在胡小陌緊緊抱住田二，以為枯樹要被它們撞爛的時(shí)候，它們的聲音卻停在了不遠(yuǎn)處。

    這些聲音依然在咆哮著，嘶吼著，好像在爭奪撕扯什么獵物。胡小陌似乎聽到風(fēng)中有什么聲音，但那聲音與那些咆哮聲相比，太細(xì)弱，根本在暴風(fēng)雪中傳不了多遠(yuǎn)。她也不能確實(shí)，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真的。

    很快，那種撕扯東西的聲音便消失了。動物們不再咆哮，他們發(fā)出低吼，一時(shí)近一時(shí)遠(yuǎn)，有時(shí)候似乎貼著樹，就在她們身邊，胡小陌甚至看到一張毛絨絨的熊有人，從洞口伸了進(jìn)來，它的頭碩大無比，眼睛是腥紅的，嘴邊的皮毛上還有血跡。

    胡小陌沒有地方可以退，也沒有武器可以保護(hù)自己，她僵坐在那里，與那只大毛頭對視。

    大毛頭看看她懷里的田二，試圖向洞里擠進(jìn)來，胡小陌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像野獸一樣對它咆哮。她希望對方能把自己看成了更兇猛的東西，不敢來冒犯。

    對方果然有些遲疑。目光從田二身上移開，仍然向她看著。似乎在思考。然后妨若無事，左右看了看，慢悠悠地把自己的頭，從洞口拔了出去。

    胡小陌卻不敢放松，她提著一口氣，怕它又會回來。眼睛也不敢眨地盯著那洞口。

    不一會兒，果然又有猛獸過來。但大概是只狼或者狗什么的。

    它伸進(jìn)頭，看著田二，又看著胡小陌。

    它的同伴也好奇，爭先恐后地從它身邊向洞里鉆，不一會兒小小一個洞口卡了三五只狼頭。它們爭先恐后地向前擠，齜牙咧嘴地，涎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帶著血腥的味道，可因?yàn)槎磳?shí)在太小，誰也前進(jìn)不得半點(diǎn)。

    就在它們要把這棵老枯樹弄倒的時(shí)候，不知道聽到了什么聲音，全部停下了動作，豎起耳朵。隨后，興奮地掙扎著把頭拔出，嚎叫著狂奔而去了。

    胡小陌屏息，似乎聽到了尖叫，又好像沒有。她覺得這里并不安全，可她也找不到別的地方可以躲藏。只能硬撐著，不停地自我催眠“不用怕。它們是沒有惡意的?！弊猿?，也可能是嫌她rou太臭了。

    就這樣，她一直聽著外頭野獸的喧鬧聲過了一夜。第二天醒過來，外面已經(jīng)是夏天了，雪水化了一地，林中不知道哪里有水流聲，汩汩地。

    胡小陌爬出洞口，外面除了地上那些雜亂的腳印，已經(jīng)沒有野獸的蹤跡了。但她卻聽到了人的聲音，似乎在哭叫。還有人在低語。

    她回頭看了一眼田二，見她還睡著，找了東西來把洞口掩住，自己一個人順著聲音往前走。

    還沒一段路，便看到了一地的狼藉。

    那塊地方，四處都是血水，被啃得只剩下幾根手指的手臂，與咬得面目全非的頭顱被丟在泥中。毫無疑問，昨天晚上胡小陌聽到野獸們在撕扯的就是這個人。

    胡小陌如果還有知覺，一定會嘔吐起來。但現(xiàn)在，她只是感到異常地不適，卻無法做出嘔吐的動作。

    隨后她又發(fā)現(xiàn)，就在離被吃掉的人不遠(yuǎn)處的地方，就坐著一個嚇得捂著頭縮著身子不?？奁纳倌辍Ｋ粫嚎?，一會兒停，一會兒喃喃自語。嚇瘋了似的。胡小陌走過去，他看都不看，又大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胡小陌用了很長時(shí)間，才叫他冷靜下來。

    他怔怔地，看著把頭綁在胸頭的胡小陌，顫抖著問“你是人，還是妖？”

    胡小陌仍然拿那套說詞糊弄他“我是人，得了怪病。是上大蒼山求醫(yī)的?！?/br>
    那少年還真的立刻就相信了她，松了口氣連忙說“我們也是去大蒼的?！彼置δ_亂地從懷里掏出了螢蟲。

    那只小小的蟲，在日光下，發(fā)著微弱卻不能怱視的光。

    胡小陌聽了他的話，還是再次確認(rèn)“這是你的同伴？你們一直呆在一起？”

    少年點(diǎn)頭。一直扭頭不敢去看那邊。說起來都心有余悸“我們本來是六個人一起上路，可不知道為什么，走著走著，突然就只剩我們兩個了。其它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們只能兩個人繼續(xù)走，可一路過來，也沒有東西吃，也沒有看到行人。然后就來了這里?！?/br>
    他說著，嗚咽起來“那種東西沖過來，就把他給吃了。就在我面前?！?/br>
    胡小陌明白過來，所以從她腳下的黃土路不見的時(shí)候起，自己就已經(jīng)不在真正的路上了，而是不知道為什么，到了這個地方。而且，如果晚上自己沒有護(hù)著田二，她也會像這個人一樣，被吃掉。

    少年滿臉涕淚“你說，這也是試煉的一部份嗎？我們一路去，還要遇到多少這樣的事？”

    不合格的人就被吃掉？胡小陌抬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