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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遲來熱戀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7

分卷閱讀37

    鐘意摸了摸芽芽的頭頂,說,“我知道了,麻煩你們?!?/br>
    行程空出來一大塊,鐘意數(shù)完一圈時鐘,覺得自己得找點什么事情做。

    她打開電腦,肌rou形成記憶,自發(fā)地點開一個又一個文件夾把上次做完一半的建模投放到屏幕上。

    采光良好的花園小洋房劃區(qū),目標客戶群體是二線城市的中產(chǎn)階級。B市沿海,常年溫和濕潤的氣候讓人聯(lián)想到地中海北岸的普羅旺斯或者托斯卡納。

    鐘意留學期間把歐洲游了個遍,對這兩個地方的建筑風格印象深刻。同樣悠閑浪漫的主調(diào),卻又具有極強的民族地域性。她在步過哈德良拱門,撫摸弗洛倫薩的浮雕時還能感受到來自十四世紀文藝復興的烈火余溫。

    她很想念曾經(jīng)待在象牙塔的日子。被陰影透視和測量學折磨到深夜,但是泡上一杯伯爵茶又可以奮戰(zhàn)到天明。

    Deadline后歡喜地去林蔭湖畔看天鵝,只需要一點點蔓越莓吐司的碎屑就可以和魚兒建立友誼。

    每天腦袋里有無數(shù)個想法,夢想以后要成為什么樣的人,幻想未來和愛人住在親手設計的房子里,希望讓更多的人愛上自己的家。

    但是現(xiàn)在她卻沒有家了。

    鐘意在電腦前枯坐一天,工作將神經(jīng)感官暫時麻醉,她把所有工程全部潤色完成,打包一份存盤,一份發(fā)到小組郵箱。

    任務完成了,大腦又變得一片空白。

    陸漸嶼打電話來,她接起,看著電腦屏幕說:“剛剛上傳了最后一組包,你記得查收......”

    “你能聯(lián)系上鐘伯伯嗎?”陸漸嶼沒等她說完,很焦急地低喊:“碧海出事了!”

    鐘意腦袋里嗡的一下,什么都聽不見了。

    她連夜趕回S市,從上飛機前就不斷地打電話,全部打不通。

    鐘連海平時即使再忙也會每天和她發(fā)晚安,她的時間被塞得滿滿當當,竟然忽略了鐘連海已經(jīng)近半個月沒有消息這件事。

    碧海的所謂大項目,鐘連海所謂的開拓海外市場實則就是非法洗錢。生意做到他這個體量,上得臺面的上不得臺面的,好賬爛賬假賬,錢數(shù)不完,他掙不夠。

    鐘連海劍走偏鋒,刀尖上走了一輩子,這次終于沒能全身而退,他被困在自己編織的網(wǎng)里。

    “走私洗錢,偷稅漏稅......明天開盤就會看到碧海大跌。這只是開始而已,如果資金沒有回流,所有的項目都要被擱置,公司變成空殼,甚至還有負債的可能。”

    這樣令人恥辱的家事,她竟然要從陸漸嶼那里得知。

    多方輾轉(zhuǎn),鐘意終于打通他助理的電話。她走出機場,對著迎面的刺骨寒風呵出一道霧白的熱氣:“我是鐘意,讓我爸接電話?!?/br>
    助理遲疑:“鐘總他在國外忙工作,可能......”

    “你叫他給我滾回來!”

    鐘意突然爆發(fā),失態(tài)大吼,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經(jīng)過她的行人紛紛側目,這個姑娘目眥盡裂的瘋狂模樣和她那張漂亮臉蛋非常不搭。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響起另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相隔一個月,隔著半個地球,聽起來有些滄桑。他喊:“兜兜?!?/br>
    “你別叫我!”鐘意厲聲道,“你還想躲到什么時候?你這個懦夫!”

    鐘連海喉間發(fā)出一聲很輕微的細響,不知是苦笑還是嘆息:“對不起?!?/br>
    “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鐘意閉了閉眼,眼妝一塌糊涂,她很少當面直呼父親的名字,“鐘連海,你就是死,也回來了死!”

    那邊陷入更長的沉默,鐘連海說:“好?!?/br>
    鐘意得到肯定答復,掛斷了電話。隔著屏幕點到為止,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想說的她現(xiàn)在也說不出口。

    爸爸,你到底瞞著我和mama做了多少壞事?

    可是爸爸,你回來好不好,接受制裁改過自新,我想等你變成一個好人。畢竟你一直是個很好的爸爸。

    北風怒號著刮在鐘意的臉上,這個冬天太冷了,冷到她連心臟都開始蜷縮。

    -

    鐘連海乘坐私人飛機回國,雖不是百分百,但比乘坐客機被警方抓住的可能性總是要低一些。世界上沒有完全一百分肯定的事情,他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等他回國的一天半里,鐘意一直待在海邊別墅。

    氣候轉(zhuǎn)冷,施工隊卻比夏天還要熱火朝天,鐘意離開S市兩個月回來,房子已經(jīng)完全落成了。

    心心念念的地暖和灌溉系統(tǒng)都施工完畢,二樓樓梯轉(zhuǎn)角處的大提琴書柜穩(wěn)當又輕盈地立著,上面可以裝很多書,還可以躺兩個人。

    她把所有細節(jié)全部驗收完畢,向所有工人表示感激,邀請他們留下來在院子里一起吃晚飯。

    “嗐,鐘老板的心意大伙兒領了,吃飯就不必了,大老爺們一喝多就鬧事兒,”領頭的管事明面婉拒再加暗示,“再則大家都急著把工錢結了好回老家過年呢,打工不容易啊,掙點錢到了春運還得倒貼黃牛......”

    鐘意恍然,她以為自己很懂人情世故,原來還是欠缺一份設身處地的真誠。她還是不夠成熟。

    她當即給施工隊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工資。包工頭歡喜離去,鐘意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快要過年了啊。

    鐘意在冬日稀薄澄澈的晨光里踏入碧海的大門。公司門面依舊整潔華麗,股市開盤前,任誰也看不出它光鮮外表下爬滿的虱子。

    鐘意也沒想到,這是她最后一次在碧海上班打卡。

    鐘連海和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的沙發(fā)轉(zhuǎn)椅上。門被推開,他的背影轉(zhuǎn)過來,與鐘意四目相對。

    “來了?!彼軠睾偷睾八?,叫秘書去泡兩杯咖啡,其中那杯摩卡要加兩塊方糖。

    咖啡很快端上來,鐘意在鐘連海對面坐下,很沉默地看著他。

    鐘連海穿了一套淺色的西裝,發(fā)型領帶一絲不茍,看起來很年輕。他今天沒有戴眼鏡,雙眼越過空氣直視著鐘意。

    “說說吧,你都在國外干了些什么?!笨Х鹊臒釟馍饋?,鐘意看著那兩塊方糖漸漸融化,聲音像摻了沙礫一樣嘶啞,“這些年來,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很抱歉?!?/br>
    “我不想聽你道歉,我要知道,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去向外公下跪認錯,去向警方自首吧。鐘意在心里無聲地喊。

    “打算送你出國。”

    鐘意抖著肩,把眼淚抖進咖啡里,濺起幾顆小小的焦黃色的水花,她反問鐘連海:“你憑什么讓我出國?”

    鐘連海用很復雜的眼神看著她,愧疚,后悔,懷念,仿佛要在短短的時間里把她的模樣刻下來永遠記在腦海里。他第一次這樣勉強自己笑,說:“兜兜,我不想連累你?!?/br>
    鐘意不停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