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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這女人對他來說完全陌生,孩子與他無關(guān),他為了顧及這對母子的安危,都該試著去忍。更何況,這是他深愛過的女子,那孩子或許真可能跟自己有關(guān)系??傊还苁钦媸羌?,當下該忍下的事兒他必須忍下來。

    書生將手抽離。

    徐青青抓了個空,憂心忡忡地看著書生。

    “沒事。”

    書生安慰完徐青青,便雙手交疊在身前,垂眸端坐。

    因有寬袖遮擋,徐青青并不能看清楚書生手的狀況。只覺得書生僵硬地繃緊整個身體,似乎很不舒服。但她又不好再多說什么,書生在很努力地調(diào)整自己,這種時候外人不好打擾他。

    馬車行駛得很快,大概只需要再一炷香的時間便能抵達。徐青青卻覺得這是她坐馬車最漫長的一次,終于下車的時候,她掌心都是汗。

    丘福勒停馬車后,立刻跳下來。他看見徐青青先下了馬車,馬上用眼神兒問她,迫切想知道他家王爺?shù)那闆r。

    徐青青給丘福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隨即倆人同時望向馬車。

    半晌之后,書生才臉色蒼白地從車廂里走出來,馬車雖有踏腳,但他走下來的時候仍有些磕絆,徐青青和丘福便同時伸手去攙扶他。

    書生望他們一眼,卻誰都沒用,他低著頭,躲避他們的眼神,他兀自地走在前頭,匆匆往府里去。

    徐青青和丘福跟上。

    “知道身份了?”丘福見‘書生’這狀態(tài),有種熟悉感。

    書生一向溫柔,這樣反常的情況就,他以前只見過一次,就是他當初在硬告訴書生的身份為王爺?shù)臅r候。不過那會兒書生的這種狀態(tài)維持不過眨眼的工夫,隨后便頭疼發(fā)瘋,四處奔走,開始崩潰。他后來不得不打暈王爺,又請御醫(yī)開了安神的藥,讓王爺睡了一天一夜,趁著書生再醒來的時候,騙他之前的事其實都是做噩夢。

    那段經(jīng)歷真的是噩夢,不止對于王爺,對于丘福也是。他差點以為王爺會一直崩潰下去,找不回來了,那王爺?shù)囊惠呑泳投紩Я恕?/br>
    “嗯?!毙烨嗲鄬η鸶=忉尩溃八约翰煊X到不對,我便無法敷衍他了?!?/br>
    丘福明白,他嘴巴笨,腦子不靈光,在應對書生的時候,曾扯謊敷衍過幾次,偏偏每次撒謊的時候,書生都能敏銳地察覺到。每次被書生看破不戳破,丘福想再多做解釋也沒用,由此導致他和書生的關(guān)系一直很尷尬,一直不被書生信任。

    “你去安排一下,全府禁嚴,閑雜人等不要隨便走動。”

    徐青青話音剛落,那廂走來三名丫鬟。她們在遇到朱棣時,忙行禮請安,喊他‘王爺’。

    書生的身體明顯更加僵硬,隨即走得更快,仿佛后有猛虎緊追必須逃命一般。

    徐青青保持一定的距離跟在書生后頭,最后發(fā)現(xiàn)他走到后花園梅林的涼亭里才矗立不動了。

    徐青青躲在樹后,打發(fā)碧螺去準備炭火、爐子和烹茶的!的用具。隨后她又想到了什么,馬上囑咐碧溪,將她在房里早前準備的那瓶辣椒水拿過來。

    在碧螺等人把東西置辦齊全回來后,書生仍然維持著之前的狀態(tài),跟個石雕似的,安靜站在那里不動。

    至少沒有發(fā)狂,徐青青一直緊張懸著的心稍稍回落。

    她帶著碧螺等人試著悄悄地走了過去。

    徐青青立刻站住腳,小心翼翼地挑眉,小心翼翼地瞧他。

    書生看徐青青這一眼飽含很多情緒,他終究沒忍心趕她走,繼續(xù)回首靜望著梅林。

    丫鬟們隨即安排了炭盆和火爐,又將烹茶的用具、小刷子和小簸箕都擺在桌上,另備了茶點和酒水。

    起風了,天色更加陰沉,越顯冬日的蕭瑟。

    書生再看徐青青一眼,便蹙眉問她桌上那些東西何意,“備這些作甚?”

    “你說過,想和我一起掃雪煮茶?!毙烨嗲嘌鲰鴷?,閃爍的眸光里帶著星星點點的希冀。

    書生怔了下,沒想到徐晶晶還記得他這句話。他掃向梅林,枝椏上除了含苞待放的梅花別無他物,今冬還沒下過一場雪。

    “哪有雪可掃?”他反問徐青青。

    “快有了吧?!毙烨嗲嘌鲱^望著天空。

    “不如我們作賭如何,若今日下雪,便如你所盼,我會試著接受另一個身份。若無雪,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
    徐青青愣住,沒想到書生會提出‘斷交’的要求。他應該很掙扎吧,不然那么溫柔的人,不會說出這么絕情的話。徐青青低下頭,無意間看到書生袖子下的手背有一條青紫,這莫非是他在車上的時候,自己狠握著自己的手造成的?該多大的力氣,多痛苦……

    徐青青:“你曾說過,這世道并不是非黑即白?!?/br>
    徐青青還是想勸書生試著接受另一個人格,卻突然被書生的話打斷了。

    “那是燕王所言?!睍渎暎〖m正道。

    徐青青馬上閉嘴,她知道書生還在排斥燕王,她又碰到書生的逆鱗了。

    “好,賭就賭?!毙烨嗲喔纱鄳?,她會祈禱今晚一定要下雪。天這么陰,她贏的機會很大。

    書生背過身去,閉上眼,舒了一口氣,眉頭卻蹙得更深。徐青青不sao擾她,一直靜默地在后頭坐著,將酒放到熱水里燙著?

    徐青青馬上為他斟一杯熱酒,溫言勸他喝點暖身。

    “為何忽然提這種要求,可否告訴我緣故?”徐青青問。

    “放棄你和容下他,對我而言都一樣難?!睍鲱^將一盅酒飲盡。

    “我不能多一點點么?”徐青青厚臉皮地繼續(xù)爭取。

    徐青青張了張嘴,想解釋這事兒起初是‘意外’,可后來……解釋太多,對書生而言是個刺激。而且她好像也沒有強有力的理由去說服書生,自己跟燕王有過的事跟他沒有過,可證明她更愛書生一點,鬼扯都扯不出來理由。

    徐青青沉默了,她覺得書生和燕王是一個人,沒差別。但不管是燕王還是書生,都只想做自己,非要跟另一個區(qū)別開。她這屆燕王妃真得太難做了。

    暮色降臨,碧螺安排人在涼亭附近掛起了一串串紅燈,將整個梅林照得通亮。雪依舊沒下,只有瑟瑟冬風,吹得人手腳冰涼。

    徐青青捧著暖手爐,坐在火盆邊上,縮著脖子像個鵪鶉一樣仰望著天空,期待在下一刻她能在黑色的天空上看到白點,會有洋洋灑灑的雪飄下來,不需要太多,哪怕一片就好。

    “回去歇著吧?!睍娦烨嗲噙@副模樣,終究忍不住開口。

    徐青青抱緊手里的暖爐,搖頭,回去了她也睡不著。

    亭子里靜下來了,二人就這樣無聲對錯到深夜,夜漆黑,燈影綽綽,依舊沒有一片雪落下來。

    “你輸了。”

    音量不高,淡到近似無聲,恍要湮沒在夜風之中,卻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