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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臻收回手臂,順手把門給關(guān)了,兩個剛才還在的丫鬟,一眨眼又不知道去哪了,文臻也不理會,回去補(bǔ)覺,之后的時間果然很清凈,清凈到再次無人理會,文臻卻在黃昏的時候醒來,簡單炒了幾個菜,找出筆墨,寫了幾個大字貼在鍋蓋上掛上墻頭。 片刻后,聞至味蹬蹬蹬的腳步聲走到隔壁墻下,似乎憤憤罵了一聲,過了一會,墻頭迎春花簌簌顫動,冒出一個褐色的壇子。 壇子落下來三四個,文臻接了放在一邊,聞至味下來,目光古怪地看她一眼,道:“你要酒和油做什么?” “炒菜呀?!?/br> “騙鬼呢?!?/br> “我說老爺子,你是聞家上代家主,想必很心疼你們聞家的財(cái)物和子弟吧?” “他們不死我這心倒是天天疼!”聞至味皺眉看她,“你問這個做什么?古古怪怪的。” “再不吃菜要冷了?。 蔽恼榍猛?。 “死丫頭,敲什么敲,要是在宮里,筷子敢碰到碗,少說一頓鞭子?!?/br> “我又不去宮里?!蔽恼楹呛?,老頭子的秘技她沒興趣,聞家她也沒興趣,今晚最好也別太平,她有事要忙呢! “今兒這菜淡了點(diǎn)?!?/br> “你胖成這樣,高血壓高血脂少不了,不能重油鹽。當(dāng)然,不想吃就扔掉吧。不能勉強(qiáng)呢?!?/br> 聞至味哼一聲,下筷如風(fēng),偶爾瞟她一眼。 面前的少女,雪團(tuán)似的,身材和五官都嬌小,瞳仁卻比常人大一圈,便顯得那眸子烏黑瑩潤,轉(zhuǎn)側(cè)生光,唇略厚些,微微嘟著,不笑時也似在嬌嗔,整個人蜜糖罐兒似的,天生的芬芳醇甜。 他在心底默默嘆口氣,真是個矛盾的人兒。 他是御廚,妙手治饌,卻很少吃過自己的菜,一輩子都燒菜侍候人去了,回家后,家人都只想從他這掏摸到更多更好的東西,從沒有人關(guān)心過他自己喜歡吃什么,能吃什么。 最后卻是一個對聞家不懷好意的小女子,知道他不能重鹽。 直到快擱了筷子,他才含糊不清地道:“你這丫頭,口蜜腹劍,笑里藏刀,對外人,涼薄得狠吶?!?/br> “老爺子你吃完不走,這是想幫我洗碗嗎?”文臻笑盈盈,仿佛聞至味是在夸她。 聞至味筷子一丟,站起身,鬢邊紅花微顫,一眨眼熊似的身軀便到了墻邊。 迎春花叢一陣猛烈震動。 老頭子甕聲甕氣的聲音越過墻頭。 “別折騰太狠了,啊。” 老頭子莫名其妙的話,文臻自然是不管的,收拾碗筷,干好該干的活之后,又把院門的門軸上好了油,又抽開了門栓,便早早洗洗睡了,然后在夜色最深的時候準(zhǔn)時醒來。 整個聞家大院已經(jīng)陷入寂靜,遠(yuǎn)處巡夜的梆子聲隱隱傳來,擊不破這夜的濃黑。 文臻穿好衣服,沒有點(diǎn)燈,走入院中,貼著院門,片刻之后,聽見院門外,沙沙的腳步聲傳來。 文臻將耳朵貼在門上,隨即聽見門外有人悄聲道:“就是這里了?!?/br> 又有人道:“噓——” 文臻慢慢地,笑了一下。 ……………………………………………………… 張七站在默園的院門外,望著紅漆小門上金黃的銅環(huán),聽著四周一片寂靜,不知怎的,心總是跳得疾。 不該這么緊張的,今晚要做的事兒,說要命也要命——下人夜闖小姐閨房,逮住了是要被打死的。 但說不要緊也不要緊,因?yàn)樗凶憧梢粤钏踩粺o恙的靠山,而要下手的對方又是個無依無靠的破落親戚。 任務(wù)很簡單,就是闖進(jìn)去,嚇到那姑娘喊叫呼救就行,隨后自然有人“前來救人”,他趁亂便可溜走。 最主要的任務(wù)由后頭的人執(zhí)行,他隱約聽說,十三小姐安排,先假做救人,再趁混亂讓那姑娘不著痕跡地傷了手筋,順便驚動一下隔壁,如果能因此找到借口挪動老祖宗,或者找機(jī)會進(jìn)老祖宗屋子里瞧瞧,那就更好了。 就算沒有,聞家世代伺候皇族記錄的諸般秘辛也是千金難換啊。 之所以不讓他出手直接廢了那姑娘,反而折騰出兩批人,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聞?wù)嬲嬖谧约悍坷锉蝗饲秩雮?,和聞?wù)嬲娌恍⌒呐獋俗约海@性質(zhì)不是一回事。 做得好,還能落個仗義救人的好名聲。 不過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也無人保護(hù)的外來女子,這般小心周折,張七覺得有點(diǎn)多余。 整個聞家都對默園這一處地兒虎視眈眈,不是沒有人動過心思,只是老祖宗多年積威,家主又態(tài)度不明,眾人又怕自己出手被別人抓了把柄,反倒互相牽制住了。 十三小姐是個狠人吶。 也是個審慎人,一件事,分幾批人來辦,他這個看院子的老媽子的外頭跑活的兒子,在大院里人面生疏,就先來打個頭。 任務(wù)輕松,報(bào)酬豐厚,張七有些莫名忐忑的心,漸漸安定,他推了推門,院門果然沒鎖。 張七很自然地認(rèn)為這是做內(nèi)應(yīng)的丫鬟留了門,毫無聲息推門進(jìn)入時,他還心中暗贊丫鬟細(xì)心,居然記得給門軸上油。 進(jìn)門的時候,張七頓了頓。沒來由的,他覺得心跳得有點(diǎn)快,身體似乎在微微發(fā)熱,又似乎體內(nèi)有熱流涌起,激得他手腳有點(diǎn)抖,然而他摸摸額頭,并沒有發(fā)熱。 難道是緊張?張七自己都覺得好笑,一邊進(jìn)門一邊想,對付一個小丫頭,至于嘛。 一進(jìn)門,張七便抽了抽鼻子。 這院子里什么味道? 說不清香還是臭,似乎有點(diǎn)濃醇的酒味,又似乎有點(diǎn)油香,氤氳在院中花木里,將這春夜的風(fēng)都熏蒸得郁郁濛濛。 張七有點(diǎn)發(fā)愣,下意識往院中走了幾步,忽然覺得有點(diǎn)不對,霍然回首。 便看見身后,院門前,不知何時站了個嬌小的影子,手里不知道拿著什么,月光斜斜越過高墻,映在她半邊臉上,唇紅齒白,嬌憨可人…… 然后那嬌憨可人的小姑娘,忽然對他笑了笑。 那笑容依舊嬌麗,微露玉珠似的齒尖,月色下晶瑩閃亮,與眸子里盈盈波光呼應(yīng),讓人想起雨后新荷上滴溜溜旋著的剔透水珠。 然而那剔透笑容里眸色晶徹烏黑,流轉(zhuǎn)華光,莫名地讓他想起某種以狡黠聞名的動物。 這念頭只是一閃。 隨即咔噠一響,小姑娘手一抬,拴上了門閂。 張七:“……”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小姑娘又一抬手,張七只看見一道黑影呼嘯而下,耳邊風(fēng)聲一緊,隨即砰一聲悶響,天靈蓋一痛,腦殼上似有星花炸開。 他軟軟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瞬間,他隱約看見,那小姑娘扔下手中沾血的棍子,手上一個火折子迎風(fēng)一晃,火光躥起,小姑娘把火折子往花叢中一扔。 一連串動作行云流水。 蓬一聲,火苗瞬間騰起半丈高。 張七徹底地暈了過去。 暈過去那一瞬間,他心底滾滾飄過一句話。 十三小姐要倒霉! ------題外話------ 五一節(jié)快樂。 勞動節(jié)你們休息,我繼續(xù)勞動。 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