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白。

諾亞交叉著手指靠坐于寬大舒適的扶手椅上。桌面的玻璃板幾乎被堆放的報紙、文件、電報所鋪滿，但自他進(jìn)入辦公室，連碰也沒有碰過它們。

那場暴動發(fā)生后中央方面迅速派人前來調(diào)查訪問。除了一直表示“所有相關(guān)內(nèi)容已上交高層”外，他還是準(zhǔn)備了晚餐應(yīng)付前來的官員，然后面不改色地將他們?nèi)亢扰俊?/br>
回到房間后，他解下領(lǐng)帶的同時才松了一口氣。直到夜色的靜謐滲入房間，酒精作用才開始慢慢發(fā)酵、變得劇烈。

諾亞在所有的應(yīng)酬、宴會上，即便被人一再惡意地敬過酒，仍舊從來都是那副穩(wěn)重沉著的模樣，刀鋒般的目光未曾有過一分一厘的鈍化。但這些表象，并不意味著他的酒量真的那么可怕。只是他懂得把握分寸，又有超乎常人的自制力，才會給人一種他能把伏特加當(dāng)水喝的錯覺。

但他自己的身體狀況沒人能比自己更加了解。直到此時，他還感覺得到絲絲麻痹的酒氣。甚至早上起床刮胡子的時候，還差點劃傷了下巴。

然而真正讓他陷入沉思的原因，還是昨天晚上。

同樣是宴飲之后，同樣的酒闌未眠。滅燈就寢之后，眼前的黑暗之中自然而然地幻化出半年前那個夜晚。

硬要說是他故意為之也沒有用，諾亞只得承認(rèn)是自己失策。本以為，與往常一般保持冷靜，與費恩談完話便結(jié)束了。

但多年淡化、壓抑自己在身體上的需求的諾亞，竟在他控制不住脾氣攻擊費恩的同時，對他有了反應(yīng)。越是因為他的自卑、他無助、他示弱，便越是想控制、想欺壓、想占有。

不是那種純粹找對象發(fā)泄，意識不明的醉酒亂性。從始至終他都依然清醒，知道在面對誰，知道在做什么，也知道這是多么卑劣下流的行為。卻無法制止。

遏制多時的沖動，一旦爆發(fā)就無法停止。同時生長在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也撕破偽裝暴露無遺。不似當(dāng)年與格莉塔新婚之時那樣充滿柔情的纏綿，而是近乎獸性，近乎原始的本能。在他脆弱的皮膚上留下鮮紅的烙印，隨著被燙傷的慘呼一點一點地激起諾亞身上潛伏的施虐欲。

理智最后殘存到他進(jìn)入他身體的一剎那泯滅。消失前，他得到的答復(fù)是：

停不下來。

停不下來。停不下來。停不下來。

無論如何索取，都還想要更多。

想吻遍他身上每一寸泛起紅暈的肌膚，想蹂\躪他熾熱的充血花莖，想一直深入深入深入貫穿他緊\窒的身體。

到現(xiàn)在他還記得自己被那溫暖的身體包裹住的感覺。

他還記得那被汗?jié)竦募∧w滑過手掌的觸感。

那雙會在受到撞擊時痛苦閉上的，水光瀲滟的藍(lán)色眼睛。

諾亞躺在床上，突然涌起一陣沖動，希望那個人在身邊，可以抱住他、愛撫他、占有他，聽著他高\潮時持續(xù)的叫喊和悲楚的啜泣。想盡快入眠，卻愈發(fā)克制不住這種情緒。

近乎折磨。

以至于，一夜過去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能忘懷沉溺在rou\欲的想象中那番快意與煎熬的雙重滋味。

他看著快要被紙張覆滿的辦公桌。半年前正是在這里，他有些粗暴地掃開桌上堆砌整齊的那些文件與書籍，將費恩拉過來讓他屈辱地趴伏在冰涼的玻璃板上，握著他掙扎扭動的細(xì)腰從后方侵略進(jìn)他的身體。

竟然又開始……諾亞猛然醒過神，想了想，從抽屜中取出一包煙，啟封后含在口中點上。隨著吐出一口煙霧，他也差不多恢復(fù)了狀態(tài)。

只是這時，他才清醒地想到，自己的身邊，已經(jīng)沒有他了。

在他自己尚未醒覺，一切都還曖昧不清時。

他卻已經(jīng)走了。

第55章III.客廳

在下午茶時間，便看到諾亞從辦公室里走出來，格莉塔多少還是有些驚訝。她合上手中的書，看著諾亞走近，在她斜對的一個沙發(fā)上坐下。

見他伸手拉過煙灰缸，在里面按熄了煙，格莉塔問道：“最近的事情比較少？”

諾亞若有所思，遲疑了一會兒才勉強點頭：“我這邊的話是的。但是東線，恐怕?lián)尾幌氯チ?。?/br>
從前他總是避免與格莉塔談?wù)搼?zhàn)爭。如今兩人分開，之間的顧慮反倒沒有先前那么多。

“原本那么多軍人可以不用死，可是——”他頓了頓，嘆著氣點燃一根煙，“所有撤退的請求都被駁回，他們只能拼死頑抗。到現(xiàn)在還剩什么？他們的尸體被蓋在積雪里，卻仍然不可能獲得勝利?！?/br>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一片迷離的煙霧。

“你現(xiàn)在還覺得，那個人說的都是正義？”格莉塔看著他，“都是帝國的旨意？”

諾亞牽起嘴角笑了笑：“那我還能怎么辦？格莉塔，我是個軍人。”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靠在了沙發(fā)上看著她的臉，“而且我現(xiàn)在在這個地方，連用雙手保衛(wèi)帝國的權(quán)利都沒有?！?/br>
兩人沉默，卻又并沒有尷尬的氣息。良久，格莉塔喝了一口茶，柔聲道：“果然我沒有猜錯，這段日子你變了不少?！彼鋈宦冻隽艘环N轉(zhuǎn)瞬即逝的、像少女一般俏皮的微笑，抬手輕輕指了指橫七縱八倒著煙蒂的煙灰缸：“也比原來焦躁了不少。”

諾亞正在拿煙的動作僵了下來：“怎么會？”

“以前啊，還稍微知道克制一下。現(xiàn)在反而像個老小孩一樣?！彼齼?yōu)雅地掩嘴一笑，“可以問為什么嗎？”

諾亞很快地頷首，過幾秒又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br>
“你總是把自己弄得不像個正常人?！备窭蛩鋈晦D(zhuǎn)移話題，“對帝國無所不知的樣子，卻最不了解你自己。不知道這段時間是誰讓你變得稍微可愛了一些，不過很可惜，不是我呢?！彼龓е_玩笑的表情，忽而又轉(zhuǎn)回了嚴(yán)肅。

當(dāng)初忘了是誰首先提出離婚，二人都十分冷靜，甚至連不舍的氣氛都異常寡淡。但格莉塔堅信自己是愛過他的，只是不知什么時候，她發(fā)現(xiàn)這樣的關(guān)系并不適合他們。到如今，她能夠坦然面對諾亞，放下了那段感情，亦能真誠地祈禱他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她發(fā)現(xiàn)諾亞正在出神，也猜出了個大概。

諾亞看著格莉塔，又想起當(dāng)時費恩決絕地將自己推開，那一臉絕望的悲愴。

“少抽些煙。就算暫時身邊沒有人，自己也要稍微注意下身體?！备窭蛩?，“之前一直跟著你的那名副官，看他的樣子，跟你還有些相似，都那么想把自己武裝成機器一樣工作，其實會很不好受吧。他最近怎么不在你身邊了？”

諾亞一愣，剛想說“他受傷了”，卻已被格莉塔抓住他發(fā)愣的空當(dāng)，她輕輕一笑：“我知道了?！?/br>
諾亞摸了摸鼻梁。果然，就算不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