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著他的臉色問道：“昨晚失眠了嗎？”

    昨天自己在他的懷抱里很早就睡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睡著的。

    白津寒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你睡了后沒多久就睡著了。”

    青檸放心了：“那就好?！?/br>
    她暗暗計劃等自己見習結(jié)束陪白津寒復查一下抑郁癥，然后就回C市看望奶奶。

    可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談青檸上午跟著帶教老師查完房，回到值班室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里有好幾個來自mama的未接來電。

    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涌上來，她快速拿過手機，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撥了回去。

    電話的聲音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

    “mama！”青檸連忙出聲。

    “檸檸，你見習什么時候結(jié)束？”mama的聲音很低，像是在什么不方便講話的地方。

    “還有一周，怎么了嗎？”青檸的聲音也不自覺放輕，心臟劇烈地跳動，一下一下地快要蹦出胸膛。

    電話那頭猶豫了下，輕聲道：“奶奶現(xiàn)在的情況不太好，如果你可以請假，就回來吧。”

    青檸的鼻子驀地酸了，眼睛發(fā)熱。

    “我今天就回去?！彼⒓凑f。

    掛斷電話，青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回到了值班室。

    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她急急忙忙辦好了請假手續(xù)，顧不上收拾行李，直接買了最近的一班高鐵回C市。

    在車上，她發(fā)了個消息給白津寒。

    下一秒，白津寒的電話就來了。

    電話里，青檸忍著酸澀將事情簡單說了下。

    白津寒聽完沉默片刻，就說了兩個字：“等我?！?/br>
    掛掉電話，青檸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的景色。

    不過就剩下一周的見習，mama都讓她請假回來。

    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透明的窗戶上逐漸映出一雙泛紅的眼睛。

    槐鎮(zhèn)上有句老說法，生病的老人很難熬過冬天，如果熬過去了，就又是一年。

    可現(xiàn)在，明明還是夏天啊。

    應(yīng)該是生機勃勃的時節(jié)。

    窗外的田野里綠植繁茂，藍天白云的景色悠揚。

    高鐵上空凋開得很足，青檸不禁冷得打了個哆嗦。

    青檸到達C市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

    她沒有多做停留，直接打車去了C市一院。

    按照mama給的信息，談青檸找到了奶奶的住院病房。

    奶奶住的是雙人間，目前只有她一個人。

    相比上次見面，奶奶又瘦了一圈。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閉著，神情安寧又平靜。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掛著點滴，手背的皮膚皺起，泛著青色。

    她知道，奶奶遠沒有看上去那樣祥和。胃癌晚期的病人是非常痛苦的，止痛藥的緩解效果也有限。奶奶一生都優(yōu)雅慣了，到老了居然要受這種折磨。

    談青檸的眼淚倏地就下來了，鼻尖酸澀不已。

    mama顏薈碰了碰青檸的胳膊，示意她跟自己出來。

    病房外，顏薈輕聲和青檸叮囑：“奶奶好不容易睡著，別吵醒她了?！?/br>
    談青檸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這幾天輸了血，現(xiàn)在血紅蛋白上來了。但是奶奶現(xiàn)在精神很不好……”mama頓了頓，有點哽咽，“她的意識已經(jīng)有點不清醒了。我有點擔心，我就把你叫回來了……”

    意識不清醒……

    青檸默念這句話。

    等她進去，奶奶會不會已經(jīng)認不得自己了？

    “那奶奶知不知道自己……”青檸頓了頓，說不下去。

    顏薈搖頭：“沒有，我們還是說的胃潰瘍?！?/br>
    “爸爸呢？”

    “爸爸還在上班，下了班過來?！?/br>
    青檸想了想：“晚上我來陪夜，你們都回去休息吧?！?/br>
    她年紀輕，陪夜沒什么大不了的。

    顏薈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有些欣慰:“注意點就好，一般沒什么事。”

    到底是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了。

    談青檸點點頭：“我知道的mama。”

    兩人站在走廊上聊了會兒天，談青檸才想起自己沒吃飯的事。

    “醫(yī)院樓下右轉(zhuǎn)有幾家店，你去吃吧?！鳖佀C提醒。

    談青檸搖搖頭：“沒什么胃口?！?/br>
    “那怎么行？飯還是要吃的——”顏薈的話被青檸的手機鈴聲打斷。

    青檸接通電話，白津寒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骸俺燥埩藛幔俊?/br>
    “還沒有?！?/br>
    “那我給你帶一份?！卑捉蚝纱嗬涞卣f。

    他從T市坐車過來，要比談青檸稍微晚到一點。

    兩人沒說幾句就掛斷電話，談青檸轉(zhuǎn)了個身，正對上mama探究的目光。

    “誰的電話？”顏薈皺了皺眉。

    剛剛雖然沒幾句話，但話里話外都透著股親昵和默契。

    “白津寒?！?/br>
    “啊？”顏薈一怔。

    談青檸猶豫了下，補充道：“我們——在交往?！?/br>
    反正他一會兒也會來，不如早點坦白。

    顏薈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滿臉的不可置信：“什么？！”

    “什么時候的事？”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你爸爸知不知道？”

    談青檸吐了口氣，沒什么心情講述自己的戀愛史，只簡單地交代了下。

    顏薈聽完女兒的敘述，半晌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所以來照顧奶奶的護工也是他找來的？”

    青檸點頭：“嗯，應(yīng)該是他告訴白叔叔，白叔叔再聯(lián)系了爸爸吧?！?/br>
    顏薈張了張唇，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

    她對女兒一向沒什么要求，在婚戀上也是如此。

    作為母親，她當然也會想要找一個門當戶對離家近的女婿。但最重要還是對方的人品和女兒喜歡。

    然而白津寒這個人選，好像有點超出了預料。

    他的病已經(jīng)完全好了？心理上的問題也好了？

    顏薈并不了解目前白津寒的狀況，說實話，她并沒有很高興，反而有點擔心。

    白津寒來的時候，奶奶還沒有醒。

    他表現(xiàn)得很鎮(zhèn)定，禮貌地和顏薈打了招呼，將午餐遞給談青檸。

    顏薈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見到了女兒的男朋友，一時五味雜陳。

    和幾年前比，白津寒顯得沉穩(wěn)了許多，看上去也沒有那么孤僻了。

    可是，他們真的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