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輕微的動作起身，準(zhǔn)備給不知死活的家伙一個教訓(xùn)。

“唔。”熟睡的坎特雷拉發(fā)出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也揉著眼睛坐起來，帶著鼻音軟綿綿地問，“你去哪里呀？”

“有東西穿過了結(jié)界，我去看看?！蔽鳚蔂柊芽蔡乩桌乇桓C里，“你繼續(xù)睡覺，乖。”

“不。”坎特雷拉的眼睛在夜里亮晶晶的，“我要一起去，我有魔法，能幫你對付入侵者?！?/br>
西澤爾被他這么看著，拒絕的話卻再也不忍說出口了，只能帶著坎特雷拉一起去結(jié)界被觸發(fā)的地方。

那里只有一具尸體。

尸體摔得七零八落，依稀看出是個孩子的身形。

“大概是失足掉下來了?！笨蔡乩桌叵肫鹱约寒?dāng)年墜崖的情形，有些傷感，“我們把他葬了吧。”

西澤爾沒有回應(yīng)，默默捂住了坎特雷拉的眼睛。

“怎么啦？”坎特雷拉去抓他的手。

“你再仔細(xì)看看。”西澤爾語氣沉重，拿開了手，“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坎特雷拉心有疑惑，走近了一步，仔仔細(xì)細(xì)打量起散落的尸塊，過了一會，他撥開了一團(tuán)糾結(jié)在一起的殘肢，“咦”了一聲，“怎么還有兩條胳膊——可是只有一副軀干??？”

“它不是人?！蔽鳚蔂柶届o的語氣中藏著暗黑的殺意，“除非我認(rèn)可，沒有人類能進(jìn)入塔爾塔羅斯?！?/br>
“那它也是……”坎特雷拉皺起眉，“不對，如果它和你一樣，不可能會死在這里。”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只有一部分與我相同，剩下的還是人類?！?/br>
坎特雷拉后退了兩步，正好撞在西澤爾懷里，西澤爾順勢摟住他的腰，“人工惡魔——原來他們要我的血是為了做這個，皇城里那位這次可是為我們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呢。”

由于人工惡魔的出現(xiàn)，西澤爾和坎特雷拉平靜悠閑的生活被打亂了，西澤爾忙著加固結(jié)界，坎特雷拉則一門心思撲在學(xué)習(xí)攻擊性魔法和制作□□上。

該來的卻還是來了。

一個月后的某一天，結(jié)界再次被觸發(fā)。

坎特雷拉和西澤爾幾乎同時趕到那里——依舊是一副小孩子的軀體，這次卻意外地大體保持著完好，只有腹腔破了個洞，流出一些內(nèi)臟，也沒有多出什么不該長的肢體——幾乎就是個人類了。

“還是人工惡魔。”西澤爾指尖燃起幽藍(lán)的火焰，“處理掉吧?！?/br>
“先等一下，它好像還活著?！笨蔡乩桌紫律?，手指抵在人工惡魔的頸側(cè)，果然感受到一絲微小的脈搏。

“那正好?！蔽鳚蔂柌[起眼，露出屬于他邪惡而殘忍的一面，“我先入侵它的意識，看看它都知道些什么，屆時再殺也不遲?！?/br>
片刻之后，坎特雷拉問：“你看到了什么？”

“一個可悲的生命。”西澤爾嘆了口氣，“她是實驗室產(chǎn)物，卻不幸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制造者想要毀滅她，卻被她陰差陽錯地逃脫，本能地憑著塔爾塔羅斯對她的吸引來了這兒?！?/br>
“是這樣嗎。”坎特雷拉俯身碰了碰她的額頭，那人工惡魔似有所感，費力地睜開眼想看清這個給予她溫暖的人，透亮純凈的琥珀色雙眼掛著淚珠，仿佛一直能看到人心底。

坎特雷拉與她對視了一會，忽然露出一個有些苦意的笑容，“我們能救他嗎，西澤爾？”

第14章14

“她的眼睛很純粹，就像你小時候一樣?！蔽鳚蔂柕臍⒁庹f沒就沒，淺淡的笑意讓人產(chǎn)生一種他本性溫柔的錯覺。

“這么說來，你愿意救她了？”

“嗯?！蔽鳚蔂枒?yīng)下，“她死了你會難過，不是嗎？”

“終究還是為了我么。”坎特雷拉露出無奈而甜蜜的表情。

“是啊?！蔽鳚蔂杽濋_手腕喂了人工惡魔幾滴血，“我所愛的，只有你一個。”

“很快就不是了。”坎特雷拉脫下外套，把傷口愈合得差不多的人工惡魔抱起來，“你看，她像不像我們的小孩？”

西澤爾一頓，回憶起人類文化中誕下后代往往意味著“愛情的結(jié)晶”，再看坎特雷拉抱著小孩歪著頭對他露出狡黠的神色，突然生出了一絲溫暖的，卻不同于他對坎特雷拉的感情，看向人工惡魔的神情也復(fù)雜起來，用坎特雷拉的話來說，是一種“初為人父”的迷惘。

人工惡魔的生命力極強，喝了西澤爾的血，傷就好得七七八八，坎特雷拉把她放在床上，蓋上柔軟的被子，時不時捏捏她的小胖手，西澤爾見狀，也試探地拉了拉人工惡魔的手——看上去倒真像一家三口一般。

不多會兒，人工惡魔蘇醒了，她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對坎特雷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奶聲奶氣地對他發(fā)出兩個模糊的音節(jié)：“ma……ma……”

坎特雷拉臉黑了，西澤爾在一邊忍不住笑出聲。

坎特雷拉對西澤爾投去一個“閉嘴”的眼神，對著人工惡魔指了指自己，“我是爸爸?！?/br>
然后指著西澤爾，嚴(yán)肅地教育小孩兒：“他才是mama，明不明白？”

明晃晃地報復(fù)西澤爾了。

哪料到小孩兒不知是太精還是太傻，對西澤爾笑得更加燦爛，小手指著他，無比清晰地叫他：“爸爸。”

西澤爾笑得更加猖狂：“想不到吧，小家伙有雛鳥效應(yīng)，認(rèn)準(zhǔn)了你就改不了了?！?/br>
“算了，稱呼不同而已，我認(rèn)了?！笨蔡乩桌瓟偸?，被一個小生命所認(rèn)可的欣喜蓋過了那一點別扭，“你說給她取一個什么名字好呢？”

西澤爾思索了片刻，一個名字無比自然地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蕾切爾怎么樣？”

自此，城堡里多了一間溫馨的兒童房，里面住下了一個叫蕾切爾的小妖怪。

蕾切爾初到塔爾塔羅斯時是四五歲的模樣，坎特雷拉小時候的衣服在她身上也顯得過于寬大了，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絆了一跤，嗚嗚哭著跌進(jìn)坎特雷拉或是西澤爾的懷里。

終于某一天，坎特雷拉問：“西澤爾，你會做衣服嗎？”

“嗯？”西澤爾頓了一下，“當(dāng)年給你做兔子娃娃的時候倒是看過縫紉類的書?！?/br>
坎特雷拉微微臉紅，飛快地在西澤爾臉上親了一口，“那拜托你啦?！?/br>
于是，蕾切爾擁有了她第一條小裙子——西澤爾親手縫制的，綴著繁復(fù)花邊的精致蓬蓬裙。

坎特雷拉幫蕾切爾整理好裙子，又將她微卷的亞麻色頭發(fā)梳理整齊，滿意地捏了捏她嬰兒肥的小臉，側(cè)過臉對西澤爾露出微笑：“看，我們的蕾切爾像洋娃娃一樣可愛?！?/br>
西澤爾挑眉，拿出用余料做的綢緞蝴蝶結(jié)發(fā)夾，戴在蕾切爾的后腦上，“這樣更可愛了?！?/br>
“真的嗎？”蕾切爾興奮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裙擺，琥珀色的眼睛像幼貓一樣明亮澄澈，注視著